叶宁推了推鼻尖的金框眼镜，她坐在老板椅上，面前是巨大的红木办公桌，这样的场景下，她更像商人，而不是那位叱咤歌坛的歌后。

电脑上，顾清寒的热门话题霸占整个屏幕，在各大网站冲浪的人，都知道了她发布专辑的消息。

她的面前，俊男美女们乖乖站成一排，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顾清寒的歌你们听到了吗？”叶宁问。

“听到了！”应答声一致且响亮，显然训练已久。

“一群废物，练习个两三年，连一个影星都比不上。”叶宁的声音很大，她把手边杯子砸到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那帮人埋下头挨骂，无人反抗。

他们在外是刚刚出道的流量明星，名头正响，唱跳rap样样精通，有的甚至擅长运球，但在叶宁面前也只能受气。

这无关对方歌后的称号，就算叶宁的名字并非家喻户晓，他们依旧要沉默。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碧海娱乐旗下的艺人，而叶宁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叶老师，那我们的专辑怎么办？”有人问。

当然是陈舒雯，作为今年《华夏新歌声》的冠军，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只有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勇气敢去开口。

她听过《说了再见》的试听版本，觉得那质量完全能够碾压自己，之前还存着对方没有宣传的侥幸，但现在的热搜就是最好的宣传。

叶宁没说话，气氛一度压抑得可怕，电脑屏幕上热搜的红光映在她的眼睛上，显得更吓人。

“别以为你拿了个冠军就能说话了。”

叶宁依旧骂道，“赞助了多少钱，又帮你在网上洗了多久的地，你心里就没一点数？为了让你成名，公司砸了一堆的资源进去，可你呢，现在开始害怕专辑的销量？”

陈舒雯努努嘴，心想难道全都是我的错？你又为什么对那边的词曲只字不提？还是只要没谈及，就意味着未失败？

“你，你。”叶宁手指一对容貌相对较差的男女，“现在出去，联系传媒炒作绯闻。”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制定好计划，“演成男女同游夜不归宿的样子，明天安排记者采访，不是要你们澄清，而是承认。”

说着，叶宁叹了一口气，“你们两的粉丝最少，炒作CP，打造痴情相爱人设，过后会安排你们上恋爱综艺。”

人们向来好八卦，平日里任何的绯闻都能快速登上热搜，何况是当下这样有计划的炒作。

这是最好能够将顾清寒热搜压下的方法，叶宁必做不可。

作为沉浸歌坛已久的老人，她很少在试听歌上感受到那样的潜力，加之整个互联网的自发宣传，简直势不可挡，任其发展的话，自己只能败退。

她不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倒不是因为害怕亏损，而是要维护自己的名声，更不会容许歌后的身份染上污点，哪怕只是身为制作人的一次失败。

只要那块金字招牌存在，总会有人为她买单，专辑发布，都会四面开财来。

若是输在周秋月手上也就罢了，可那头是谁，顾清寒？

一个好歌糟蹋机？

那更是奇耻大辱。

叶宁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天，月亮刚现，却又被乌云遮住，夏夜的风也停下，闷热至极。

……

视频通话变成了家长里短，大家胡天侃地说着，欢声笑语充斥，就像顾清寒进入群聊那晚，她在跟他家里人交谈。

不是畅谈，多数是家人在问，顾清寒在答，像个娇羞的小媳妇。

而路扬只觉得与自己无关，心思飘浮到薄毯的手感，又滑又顺，还能保温，摸起来有温度。

只是顾清寒一直在压低身子。

“小顾你一餐就吃那么点？”路妈望着干净的碗盘，闲聊间只看到顾清寒吃了几口饭，惊讶于她的食量。

顾清寒看着她关切的目光，“我能吃的，只是月底要进剧组。”

路妈叹了一口气，眼神惋惜，“真的要多吃点，年轻人要奋斗是好事，但身子不能垮。”

“好。”顾清寒说，就连亲生母亲也不像这样关心她的身体，她只能低下头去，回避灼热的目光。

她知道路妈的关怀源于她和路扬的关系，关系是假的，但关心是真的，她无法拒绝这样的关怀。

“天色晚了，要休息了，以后大家多聊聊，路扬有哪对不住你的，你跟我们说，晚安。”路妈提议结束视频。

“好，阿姨再见，大家再见。”

寒暄过后，路扬把发烫的手机放下，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手。”顾清寒说。

“忘了忘了。”

路扬抽出手，看到她肩头的红印。

第38章 这些年没人陪她任性，但现在有

薄毯早就从顾清寒的肩头滑落，刚才路扬抚摸的只是她的肩，其实他能有很多理由可以找，手酸了，没发现，没注意，你的肩膀和毯子的手感一样棒。

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他发现了。

“还不走？”顾清寒下了逐客令。

路扬转身就跑。

顾清寒没有把他送到门口，只是望着手机屏幕发呆，“明天的记者会，你记得来。”

“嗯？”

“回家吧，夜深了。”

路扬被她逐出了家门，他没坐电梯，沿着楼梯一路向下，楼梯里有窗，他却踩不到星光，外面乌云盖天。

他在想事儿，明天是顾清寒关于新专辑的记者会，这样的活动他没有参加的必要，在给出歌曲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不要暴露JAY的身份，他还想藏着。

可自己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参加，难道只是教练？

这时手机震动，是顾清寒的信息，上面明确的写上要穿正装。

他想不明白，就算从十七楼走到底都没有头绪，他觉得顾清寒藏得太深，深到至今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顾清寒站在窗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网上关于她的消息渐渐被取代了，热搜不再，被替换成了绯闻，红色的字体落入她眼中却变成了黑色，就像外面的天。

她不高兴，能看出里面刻意的运营，对方的手段越快越激烈，就证明她们越害怕。

“热搜被顶了。”蓝芩打来电话，“是碧海那边的艺人。”

“我知道。”顾清寒点点头。

“小道消息是他们也要开记者会。”蓝芩迟疑了一下，“也是明天。”

“看来是想赶尽杀绝啊。”顾清寒悠悠叹了一句。

“我建议是发布会延期。”蓝芩说，“微博热搜虽然只有半天，但取得了足够的曝光，等你评论区慢慢发酵，以后还能够做文章。”

“就明天。”

“我知道你想用实力证明自己，也容许你不弄人设，不炒绯闻和不发通稿。”蓝芩说得很严肃，“但现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只需要小小的……让步。”

“我不喜欢。”顾清寒轻声说。

“这世界没人陪你任性。”

“有的。”

她看着远处的路扬，天蓝色的出租车已经把他载走，遁入不息的车流，城市道路流光炫彩，但她仍能认出是哪一辆。

她想起歌曲、热狗和微博，蓝芩的话说对了一半，确切地来说应该是

——这些年没人陪她任性，但现在有。

“可你明明能够更好，周歌后的认可，彻底摆脱好歌糟蹋机的称号，甚至是专辑大卖，成功进入歌坛。”蓝芩还在劝，“你想证明自己，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还是要靠别人施舍？”顾清寒问。

“那些演员不记台词，我记，他们不敢拍的打戏，我拍，她们深更半夜讨论剧本，我顾清寒什么时候去过？”

“人人都说我顾清寒背景深，角色都是看佛面，可谁又不是从小角色混起？父母又何时帮过我一次？”

顾清寒语气凶狠，可双眼泛红，她喜欢演戏，也喜欢唱歌，却不喜欢这个圈子，但没有名气就意味着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