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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68)
作者:喝豆奶的狼 阅读记录
——意外事故。
余景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又或者说,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他不知道菜楚楚那边收了多少好处,他只是心疼无端被卷入这个事件、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的连珩。
“在想什么?”连珩打破这段短暂的沉默,“祁炎无罪,你放心了?”
余景的眉头猝然皱了起来。
“连珩,”他不悦道,“我和祁炎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用刻意拿它来试探我?”
“哦,”连珩那边语气轻松了许多,“你不高兴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余景何止不高兴,他很不高兴。
不高兴到撂下一句“现在也别说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连珩发信息给他道了歉,他也懒得回复。
那句“对不起”就一直留在对话框的最后一句,直到秋末冬初,下了第一场雪。
连珩这次出差比原先计划的时间要长了一倍,距离那通电话之后,他们有近半个月没有联系。
余安最开始的那点小别扭和小脾气,已经被这一个多月吃喝玩乐给消磨完了。
他不是排斥上学上课,他只是排斥父母的比较与巨大的压力。
余景悄悄把他送回学校,特意交代了老师不要告诉父母。
余安平日里按时上下学,余景又一个人在家了。
他发现之前给自己列的待处理事情清单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算一算自己的个人资产,也有不小一笔积蓄。
丰富的物质基础基本可以支持他去试个一两年的错,想去干什么都可以试一试。
余景琢磨着去念个书。
高考后的那次任性让他与自己的理想专业擦肩而过,虽然已经毕业了这么久,但偶尔回想过去,还是有一些小小的遗憾。
他想走远一些,最好是去压力比较小的国外大学。
平时宅在学校里学习,闲了倒腾基金和股票。
不用想东想西,顾及太多,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只需要照顾好自己。
说干就干,余景开始查找相关资料以及考取各种资格证书。
大学四年他被祁炎给祸害不轻,整天只顾着昼夜颠倒陪他创业。
后来公司起来了,他也不想干了。
余景就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小日子。
很快,十一月底。
初雪没覆盖住的屋檐让第二场雪给盖了个严实。
余安感冒了,从学校带回来的病毒一并把余景也给传染了。
两人一个在客厅刷网课,一个在餐桌写作业,擤鼻涕的声音此起彼伏,跟比赛似的,持续几天都没停。
突然,余安扭头对余景道:“连珩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余景也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已经跟连珩断联一个多月了。
对话框里的信息还停在那句“对不起”,余景回复过去,也无人问津。
又过去一天,他联系了连阿姨,对方表示这种断联消失情况很常见,一般都是有什么紧急事件帮忙处理去了。
没有归期,只能等待。
余景茫然地回了家,理解了当初连珩父母为什么反对他从事这个职业。
真的挺让人担心的。
-
转眼间,十二月。
快到了余安要回家的时候。
他有点不安,害怕自己的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
小孩就是小孩,即便被严苛地对待,心里其实还惦记着父母。
不过这么多天他在学校,余父余母也早就知道余安重返校园,只是一直放任没有插手。
余景拍拍他的小脑袋:“不要你就到这儿来,哥哥要你。”
余安转过脸,看着余景,眨巴了两下眼睛,重重点了下头。
趁着年尾,余景把资格考试的名给报了,收集了几所学校的资料,还没有做出具体的选择。
日子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淀,生活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然而意外却横插一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连珩重伤入院,正在急救。
接到连阿姨的电话是在午夜,余景扫了一眼备注就觉得不妙。
匆忙接听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以为是自己父母那边发生的事情。
然而,话筒那边传来的凄厉的哭声还是让他浑身一震,最后电话还是被别人接了过去,告诉他医院地址。
又是外地的医院,好在余景自己买了车。
他开了三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这时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连母已经哭倒在手术室的门外,等候区站了很多人。
大多都是年轻的男人,身上各有各的狼狈。
余景来不及一一看过去,只觉得门上亮着红光的“手术中”格外刺眼。
“怎么回事?”
他茫然地问出一句,不知道问的是谁,但又好像谁都问了。
静了片刻,有人回答:“腹部中弹,大出血。”
-
余景跟着一起守了一夜。
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下,病危通知书也签了两次。
连母已经晕了过去,暂时被放置在楼下病房休息。
余景和连父继续守着。
天亮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亲戚朋友。
连父无心应对,都是余景跑上跑下解释安顿。
终于,上午十点多,手术结束。
连珩直接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仍然没过危险期。
腹部中弹只是众多伤口中较为致命的一个,他的烧伤也很严重,必须严格看管,不得探视。
于是余景也只是从手术室外挪到了监护室外,他依然在等,和许多人一样,心力交瘁。
中午时分,圆圆一家过来了。
连母一见着他们就开始哭,到后来一群人哭成一团,余景也忍不住偏开脸去。
他回了趟家,给连珩拿来相关证件和一些日用品。
接下来,又是没有尽头的等待时间。
晚上,来探望的人也都离开了。
连母有亲人陪着,连父出去抽烟。
后面两天,余景都这样浑浑噩噩地等着。
困了就去用凉水洗把脸,累了就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病房里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出入,他都得紧张投去目光。
第三天早上,允许家人短暂探视。
连母进去了,但很快就因为控制不住流泪而被重新请出来。
每个人都熬到快要精神崩溃,就在余景快要扛不住的时候,祁炎过来了。
医院的走廊上,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祁炎用手指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阿景,别在这了。”
余景木讷地看着他,视线发直,一言不发。
“连珩惹着了不该惹的人,你不要被牵扯进去。”
余景动了动自己干裂的唇瓣:“滚。”
他说完转身要走,祁炎握住他的小臂:“阿景!”
余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逼近了道:“小珩现在生死未卜,你过来跟我说这些?祁炎,你他妈还是人吗?趁我没发火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招人恶心!”
祁炎愣了愣。
余景不是一个容易发火的人,当初祁炎与他闹得那样难看,他们都没像现在这样恶语相向。
“我是为了你好。”
“那就闭嘴!”
余景说完一把推开祁炎,自己也不受控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太累了,扶着墙转过身,发现原本在病房休息的连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对方同样虚弱得站不住脚,余景连忙过去搀扶:“阿姨,你怎么过来了?”
连阿姨搭着余景的手臂,整个人佝偻着身体,几乎要缩进他的怀里:“一会你进去看看小珩吧。”
余景诧异道:“叔叔不去吗?”
“你去吧,”连母不住地落泪,“医生说他可能有意识,你说点好听的,说点好听的让他醒一醒。”
余景有点懵,但也能听懂这话的弦外之音。
他本以为自己会抵触这样类似于道德绑架的行为,但却只是抿了下唇,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