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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57)

作者:喝豆奶的狼 阅读记录


夜幕降临,最后一丝光亮被海平面吞没,只留下一片深蓝的寂静,以及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祁炎回房后一直反复去想余景和他说的话。

想着想着,总觉得不太对。

他出了房间,犹豫片刻,叩了叩余景的房间。

屋里并未有人应答。

“阿景?阿景?”

他开始拍门,呼喊声逐渐焦躁。

有安保人员上前询问,在了解情况后立刻下楼去拿门卡。

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余景的身份证正面朝上摆放在桌子上,旁边是一张B超照片。

而照片上面则压着一个小巧的红色布袋。

布袋里面装了一把为婴儿准备的银色长命锁。

第47章

今年过了十月份,祁炎就三十岁了。

他这短暂又曲折的一生里,有一半都是被暴力遮掩,隐匿于黑暗中的。

父亲酗酒,喜怒不定,变相的促使了母亲的冷淡,也基本毁掉了祁炎的整个童年。

他习惯了毫无预兆的毒打,也尝试着去和现实妥协。

他太弱了,大腿没他老子胳膊粗。

可能上一秒还正常的喝水吃饭,下一秒滚烫的开水就直接泼在他的脸上。

都是他爸的正常操作。

母亲护过他,但没有几次。

因为每次爆发争吵之后都会上升为更加严重的殴打。

“反抗”比问题本身更加严重,一旦做出类似举动,那矛盾本身就会直接转移为“你竟然还敢还手?”

时间久了,祁炎明白了其中的规律:有时保持沉默可能会避免更多争执。

再后来,祁炎年纪大了,要吃要喝还要上学。

母亲不得不离家工作,很长时间才回来一趟。

她会给祁炎一点钱,然后很快就离开。

那点钱不够祁炎生活,但他从没开过口。

祁炎很怕自己妈妈在某天就不回来了,所以他尽量让自己乖一点,好养活一点。

只是在自己妈妈面前,他却又依旧保持沉默,像是无所谓一般,拿了钱应声好,不央求也不挽留。

他的成绩中游偏下,平时上课不听作业不写,考试全靠一点小聪明勉强维持。

日子混一天是一天,本以为自己会和大部分同学一样,好点的高考后上个大专,差点的直接辍学打工,反正就这样留在B市,一眼望到头的未来。

可他遇见了余景。

十五岁的余景五官精致,斯斯文文,不仅家境殷实,有父母的疼爱,而且成绩优异,深得老师的喜欢。

这简直就是教科书上走下来的好孩子,祁炎没接触过,也特别感兴趣。

当然,和钱也有些脱不开的关系。

余景的零用钱很多,偶尔买一买文具,根本花不了多少。

祁炎第一次从他手里拿走了一百块钱,尝到了甜头,之后更喜欢往余景身边跑。

他喜欢逗他,偶尔说一句不着四六的下流话。

高中男生那点儿喜欢讨论的污糟事,跟永远传不到余景耳朵里似的,哪有那么矜贵。

于是余景很快涨红了脸,跟个小红气球似的,气急败坏,憋着快要爆炸。

余景这样会让祁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似乎自己在某一方面要胜过对方一点。

这点优越感似乎能补平他金钱的缺失,能暂时让祁炎忘掉余景给他钱时那几秒钟的尴尬。

他们的相处非常愉快,比表面看着和谐许多。

直到事情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祁炎发现自己对余景抱有一些不太正当的念头。

发现的原因是余景身边的一个小屁孩。

矮、瘦、小,看着跟他小时候一样弱鸡。

然而不同的是,对方和余景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有些正常的父母正常的家庭,穿着的校服似乎都比祁炎的要干净一些,他也有钱,拿到祁炎面前,让他离余景远一点。

那些钱数额不小,惊得祁炎身后的小弟发出一声惊叹。

按理说祁炎应该收下那些钱,再把这些话当耳旁风。

他无赖惯了,满嘴的屁话没几句真,有钱不要王八蛋,都送到脸上了,那肯定——

“小屁孩,”祁炎微微躬身,用一种格外轻佻毫不尊重的语气对他说,“这点钱你糊弄鬼呢?我看不上。”

事后,祁炎的小弟从万分遗憾到感慨万千,称赞祁炎不拘泥于眼前的蝇头小利,目光长远,是他们这种胸无大志的人没法比的。

祁炎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就是抬价,要更多。

这不是个坏主意,毕竟那小屁孩看着真的非常有钱。

可比较愧疚的是,祁炎拒绝时并没有这么想。

他甚至根本没往钱上面想,就只是觉得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不能和余景走得近?

凭什么我就该离开?

你是什么东西?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他像一个大众且扁平的臭虫角色,在穷民窟里发出这样仇富的声音。

他愤怒,他不甘。

他一身的灰尘,只不过被轻轻碰了一下,就能敏感地抖落出名为“尊严”的满地狼藉。

他像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一气之下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不是不让他靠近余景吗?不是觉得他不配他不行吗?

他还偏偏就要让所有人失望。

“你喜欢女生吗?”

祁炎的一句话问的余景当场愣在原地。

这个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祁炎继续逼问:“不喜欢吧?”

余景落荒而逃。

祁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个能让所有人震惊,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秘密。

他决定喜欢余景。

高二结束的暑假,祁炎妈妈没有再回来过。

他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余景身上,哪怕对方害怕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他。

祁炎很生气。

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任人欺辱的孩子,他爸还想打他骂他,他一耳光就能让对方彻底安静。

祁炎可怕地发现,自己成了当年的父亲。

他抽烟喝酒,喜怒无常。

扬手对着弱者,暴戾、恐怖。

他被自己吓到了,跌坐回凳子上,逃似的离开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一身冷汗,和余景撞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不过一瞬,祁炎就率先瞥开目光。

他太狼狈了,像条战败的恶犬。

可余景搀住了他。

“祁炎,你最近怎么没来上课?”

祁炎大力甩开余景的手臂。

“你他妈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滚!都滚!”

他按着痛了很久的胃,跌跌撞撞往外跑。

余景追上来,固执地挽住他的手臂,祁炎甩开,他再挽住。

重复的动作,一直一直,像路边每隔十米的梧桐树,永无止尽。

终于,祁炎忍不住问:“你想干什么?余景!你想干什么?!”

余景双眼通红,说话时声音带着哭腔:“祁炎,我希望你好。”

他怎么好?

他快烂透了。

祁炎把余景拽进小巷,将人按在斑驳的红砖墙上咬上他温热的唇。

阴影里,余景从最开始的震惊、不知所措,到之后的抗拒、极力推搡。

他泪流满面,被勾住舌尖堵上呼吸。

最终体力不支,只能绷紧手背,手指紧紧攥着祁炎的衣摆。

漫长的蹂/躏终于结束,余景的嘴唇殷红,泛着水光。

他闭着眼,不想看祁炎。

祁炎捧着他的脸,吻掉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

“我妈两个月没回来了,她不要我了。”

祁炎轻声说着,像哄孩子似的,在睡前说着童话故事。

“阿景,我就剩你了。”

-

“阿景……”

祁炎握着那一串长命锁,慌乱地跑去酒店前台。

调取监控的同时立刻报警,正拿着手机简述事件经过,却听有人进了酒店大厅,说着刚听来的八卦新闻。

“什么?”祁炎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臂,“你刚才说、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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