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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师+番外(42)

作者:几上秋山 阅读记录


教堂里乌压压一片站满了人,他们穿着黑色西装,胸口别了一朵白玫瑰,表情庄重的仿佛在参加谁的葬礼。

藤原小枫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想要离开这里。可有人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看不清面容的女孩朝她微笑,指腹温热,牵起她的手。

女孩也穿着黑色的长裙,裙裾层层叠叠,华丽到不像是来参加葬礼,而是在出席一场盛大的舞会。她的手中握着一束白蔷薇捧花,这种手捧花一般来说只会出现在某个人的婚礼上,可如今它却出现在了谁的葬礼上。

“我最讨厌黄色、白色的菊花了,那种花看起来就很悲伤难过。任何种类的菊我都不喜欢,因为那是死亡的象征,从诞生到现在,我都不喜欢‘死’这个字眼。”女孩朝她眨了眨眼,张开手臂去抱藤原小枫,“死亡可是最令人难过的事情……这意味着,你我之间,再也不见。”

“一生一期,一期一会。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要看望我,就在梦中给我带一束白色的蒲公英花吧。”

女孩凑过去,因而可以嗅到她的体香。淡淡的,像是某种植物,那样的微甜,却又那么难过。藤原小枫很熟悉这股香味,这是姐姐的气味。只有姐姐的身上,才有那样的甜气。

“真好啊,能再次见到你。那时候我许愿,如果能在死亡降临之前,再见到小枫一面,哪怕就此死去我也是无怨的。所以真的好开心,神明大人聆听了我的心声,给予了我回应。”

樱牵着她的手,转过身的瞬间裙裾摇摆,香气充盈了她的鼻尖,徘徊于四周。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么?”藤原小枫迟疑,“我其实知道的,我姐姐从一开始就夭折了。否则,我是不会出生的。”

“不对哟。小枫自始至终,都是被命运选择的幸运女孩。”

女孩回头,轻轻地笑了:“我可以是藤原樱,可以是樱,也可以是庭院里那些沉默寡语的忍冬之花。我说过的吧?我是谁,取决于你希望我是谁。”

红发女孩垂下目光,不知所措地盯着地面。她张了张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可她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沉默。她要说些什么,而不是沉默。

“那些都无所谓,不论你是谁,都只是一个身份。”藤原小枫垂下眼,慢慢道:“我不在乎你是谁,你从来都没有害过我。”

樱笑了。她握住女孩的手心,带着她去往人群的中心。旁人似乎没有看见她们,而是自顾自的低语、哭泣,神父口诉悼词,神情却如同山峰中的岩石那样坚硬。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

“阿门。”

藤原小枫这次终于看清了。那沉睡在水晶棺之中,微笑地躺在白色玫瑰之上的人,便是樱。她被惊吓到后退,慌忙去找身旁的樱。可无论她的目光落在何处,都没有樱的身影。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樱死了,她就躺在那座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中,被白玫瑰环绕。这不是谁的葬礼,而是樱本人的葬礼。

她是来和自己告别的!

藤原小枫张了张嘴,眼泪不自觉地溢了出来。这家伙怎么这样的我行我素呢?

觉得时间到了,该离开了,就拍拍你的头,告诉你“我走了哦”然后转身就消失。

可也是在那场盛大的落日之中,那个谜一样的女孩俯下身去拥抱你,告诉你不要怕,你还有我在呀。

她来时风里都浸染着她身上的香气,离开的时候却又如此干净利落。好似她的出生本就是带着使命而来,如今使命完成,她就为自己开了一场最盛大的、犹如舞会般的葬礼。

神父的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天鹅绒,微笑着看着她,犹如在等待什么。

她茫然地看着水晶棺,突然反应了过来。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走起来却如此的迟缓而漫长。

藤原小枫从神父的手中接过天鹅绒,将它覆盖在水晶棺上。

“你之于我,一直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她轻声说。

耳边似乎响起女孩低声的笑,轻的像是一阵风,见面即为离别。

——“さようなら。”

第33章 8:43

“玫瑰是我偷的,你爱的人是我杀的,不爱你是假的,想忘了你是真的。”

——芦丹氏《柏林少女》

***

十月开始,林舟开学。

无论是他还是林舟,他们都没来及留下藤原小枫的通讯电话,那个在夏日祭烟火大会中突然出现的女孩,也随着烟花的消失而失去踪影。

他们在大学的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地段治安不错,楼下临近花园和酒吧,去大学坐电车直达。

裴歌对比了许多房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临近大学的房子。早八可是大学牲最痛苦的,离学校近点还能早上多睡一会儿,而不是把时间都花费在路程上。

“不过我去上课的时候,先生想去做些什么呢?”林舟咬着烤的松脆金黄、涂满开心果酱的面包切片,歪着头去看裴歌,口齿模糊道:

“唔,先生做的面包片真好吃。”

裴歌笑了下,往面包切片上涂黄油的手无声的一僵。虽然说是被家里的小孩夸奖了,但完全没有感受到被夸赞的实质。

面包切片是他从蛋糕店购买的手工面包,开心果酱也是从超市买来的打折果酱。他所做的工作仅仅只是从包装袋里取出面包切片,放进烤面包机设定好时间,最后再涂上坚果酱。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孩却很高兴,大概因为今天的早餐很好吃。面包片好吃,坚果酱也好吃,先生还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柳橙汁。林舟吃掉面包的最后一角,又去盘子里拿洗好的葡萄吃。

“唔,先生不如去开店吧,”林舟一边吃葡萄,一边给裴歌出谋划策,“比如在东京开一家香水店,做最自由的独立调香师。我闲下来的时候,还可以帮先生看店。”

林舟越说越兴奋,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行得通。他咬着葡萄,蹭一下就站起来,险些撞到刚从厨房走到餐桌,手里还端着咖啡的裴歌。

“哎,笨!”裴歌端着煮好的咖啡,拍了一下男孩的额头,把咖啡放在他的面前:“你有帮我看店的心思,不如好好走路。”

“不是故意的嘛,”林舟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可是我真的觉得,最适合先生的工作方式,就是自己开一家香水调香室。除去选址和资金运营,寻常人苦恼的无非是如何挑选合适的原料厂商。”

“以先生这么多年在人脉上的积累,我不觉得这对先生来说是很困难的。”林舟喝了一大口柳橙汁,笑吟吟道:“无非是看先生自己的想法,取决于先生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裴歌在林舟的身旁坐下来,把iPad竖起来摆放在餐桌上,点开了屏幕上的某个粉色小电视软件,然后点到番剧一栏,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蜡笔小新。

“我考虑考虑,”青年抬手,顺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林舟嘴角的面包屑,“如果真的要开一家香水调香室,你来当我的调香助理怎么样?”

裴歌咬掉面包切片的一角,手掌支着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起来。

林舟一愣。他手里拿着还未塞进嘴里的紫葡萄,很认真地反问:“先生认真的?”

裴歌垂眸,漆黑的眸微亮,眼角都带着笑:“当然。我有骗过你么?除了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带薪休假。飞去斐济一起去海边吃海鲜大餐,或者老板陪你去巴黎的埃菲尔铁塔。”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裴歌笑了下,轻轻地说。

男孩咽下嘴里的葡萄,起身绕到裴歌的身后,俯身轻轻亲了下裴歌的腺体。这里没有任何香气,却又仿佛淡淡的罗勒气息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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