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难受么？”季泽远问。

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祁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别管。”他语气不善地说。

“我怎么能不管？”季泽远压低音量。

祁禹不说话了。

季泽远不想惹他生气，只好把视线移到他脸上，这一看，又在祁禹脖子上看见一块还没完全散净的印记，是那晚他留下的。

季泽远：“……”

见他不说话，祁禹转身就要走，但还没起身就被大步跨过来的人攥住手腕，“别走，听我说。”

“我喜欢你，祁禹。”

季泽远乱了套，在看见祁禹要走的那一刻，他甚至顾不上齐越说的循序渐进，草率地就和人表白了心意。

祁禹果然脚步一顿，他挣开季泽远的手，又坐回到沙发上。然而还不等季泽远松口气，他的下一句话狠狠把季泽远钉在原地——

“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吗，季泽远？”

祁禹看着他，目光嘲弄。

——

五年前，海源中学国际部在一个平静的午后炸开了锅。同班男生慌乱地跑进教室，语气很急：“快去厕所！”

祁禹环顾教室，发现季泽远的座位是空的。

进来的男生讲话断断续续，“有人在里面打起来了！！”此话一出立马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往教室门口挤。

祁禹也跟了上去。

厕所里。

痛苦的闷哼一声接着一声，男生仰躺在地上，胸膛不住地起伏。

“季泽远，你他妈的又是替他出的哪门子气？”他粗喘着吼。

季泽远骑在他脖子上，再次挥拳。

“管好你的破嘴。”

吴旭不服：“我哪里说错了？祁禹他就是喜欢男人，傻逼怂货一个，敢做不敢认！”

“你他妈找死呢？”季泽远把手指关节捏得嘎吱作响，声音阴恻恻的。

“差不多得了。”狭小空间里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谢鑫昊抱臂站在水池边，冷静地阻止季泽远再下狠手。

季泽远从吴旭身上起来，揪住他衣领，“我最后再重复一遍，管好你的破嘴，还有，离祁禹远点。”

吴旭站起来，粗鲁地抹掉唇边的血渍，他盯着季泽远，“怎么，我有说错吗？祁禹在你们面前装的很像吧，连自己的兄弟都骗过了。还是说，”吴旭顿了顿，“你俩早就搞在一起了？”

季泽远眼神一暗，抬脚就要往他身上踹，但吴旭说这话时就早有准备，闪身避过这一脚，他眼神发狠，朝季泽远挥出一拳。

“操。”季泽远偏过了头，嘴里一股血腥味涌上来。

立在旁边的人终于动了，谢鑫昊皱着眉，一脚踹在吴旭腹部。

“轰”“嘭”

响起两道声音。

祁禹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吴旭被踹飞出去。

“我去。。”跟在他身后的一伙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季泽远抹了把嘴角，祁禹看着他，目光在他红肿的下颌骨上停留了数秒。

吴旭见祁禹进来，眼神更加不屑了，他踉跄着爬起来，然后走到他跟前：“你也就这样儿了，祁禹。”

“他们知道你喜欢男人么？”吴旭提高音量，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

季泽远脸色难看，正欲动手，被谢鑫昊拦了一下。他看着聚集起来的一群人，心情更差，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

众人瞬间如鸟兽散，逼仄的空间重归寂静。

祁禹沉默地看着季泽远。两人目光相交，季泽远下意识地避了下。

祁禹愣怔，目光有些空地看着他侧脸。

“走吧。”季泽远不自在，转身想离开这片狭小的空间，祁禹却在此刻突然开口：

“是谁找的吴旭？”

谢鑫昊站在旁边没说话。祁禹直勾勾地盯着季泽远，还有他脸上的淤青。

季泽远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阿昊。”

“……”

祁禹仿佛被这句话定住了，脸上神情很僵，好半晌才看向旁边毫发无伤的谢鑫昊，片刻之后他率先走出厕所，与身后的两人擦肩而过之时，祁禹回过头：

“吴旭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男人。”

这天以后，季泽远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祁禹。

回忆结束，现下祁禹神情比五年前还要冷上几分，他开口，话里像淬了冰：“喜欢我？因为我跟你上了床？”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突然想搞自己兄弟了？想吃窝边草？”祁禹冷笑一声。

季泽远没被他用这么咄咄逼人的态度对待过，皱着眉想要打断他：“我没有。从我回国那一天我就想明白了，我就没把你当兄弟！”

祁禹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高中时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性向，是从察觉到目光老是下意识地看向季泽远开始。祁禹慌了，他既无法面对自己喜欢男人的现实，又控制不了的关注季泽远的一举一动，他不是没想过挑明心意，可季泽远那时有女朋友。直到后来，吴旭的出现。

吴旭察觉到祁禹身上的同类气息，开始明里暗里的对祁禹发动攻势，但祁禹不为所动，被缠的实在烦了，索性一口咬定自己喜欢女生。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的，可吴旭偏偏看穿了他见不得光的心思。富家公子哥儿还没在人身上栽过跟头，恼羞成怒之下把祁禹的性向广而告之。季泽远听到些风言风语，阴沉着脸把人堵到厕所，才有了后面那一出。

往事萦绕心头，祁禹现在连笑都懒得笑了，他看着季泽远，“你没必要因为那晚的事做到这步，我只是喝醉了，大家你情我愿的，一夜/情而已，过了就过了。”

季泽远的脸色却因为一夜情三个字而变得十分难看，他像要把祁禹盯穿：“一夜情？我对你来说，只是一夜情的对象？”

祁禹说是。“和自己兄弟一夜/情，呵，挺新鲜的，不过没什么区别。”他轻描淡写。

季泽远轰的一下燃了，连瞳孔都泛着红：“去TM的兄弟，谁要和你一夜/情？？我说了我喜欢你，你不是也——”

“季泽远，”祁禹语气淡漠地，“五年前，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要是你连兄弟也不想做，那我们就算了。”

季泽远顿时像个瘪了气的气球，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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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cp的故事～

第44章 疯狂的念头

“你那个时候，是喜欢我的，对吗？”季泽远良久才问出这句话，他低着头，不敢再看祁禹的眼睛，怕被他眼中的冷漠刺到，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是，”祁禹却很干脆，“曾经。”

手腕上的表盘，秒针转了几圈，没人再说话。直到祁禹起身，一言不发绕过季泽远，皮质沙发上的凹痕慢慢复原。

“祁禹，”季泽远说，“我会向你证明的。”

祁禹停顿了一秒，随即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何家，奎思佳盘腿坐在飘窗上，“给我讲讲呗，你俩怎么好上的。”她实在是好奇，像谢鑫昊这种典型的冷脸帅哥，是怎么让何嘉一见倾心的。

何嘉正在电脑上帮宋敏华核对分数，然后依次发送补考通知，闻言，坦然道，“我追的他。”

奎思佳伸出大拇指给他比了个赞。从小一起长大，何嘉的性格她清楚，表面温吞从不出格，实际上骨子里有股牛劲儿，敏感细腻的要死，时常干出些让她出乎意料的事。

“那你喜欢他，只是因为这个吗？”奎思佳问。

回国前，两人最后一通视频电话，她一眼就看见何嘉后脑的伤口，再三追问下何嘉才说出实情。原本她很生气，连带着对谢鑫昊也没什么好印象，可何嘉却说他就是那个人。

“因为这个”、“那个人”，即使十数年交情如奎思佳，也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模糊不清。因为她不想再去凌迟何嘉深埋心底的伤口，更不想看到几年前那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何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