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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风雨(130)
作者:孔瓷 阅读记录
张之泠冲谢雨浓抬抬下巴,说:“喏,在上海呀,老谢应该见过吧?”
何止见过……谢雨浓抿了口啤酒,感觉嘴巴里苦苦的,说话声音也轻下去:“他住我对门……”
闫立章自然地接道:“他也考了复旦啊?”
谢雨浓这才意识到,他们不知道自己租房子的事,一下子无从说起,只好说:“他在同济读书,我租房子,租了才知道对门是他。”
张之泠神神叨叨地念道:“巧啊,太巧了,真的巧……”
只有闫立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旁敲侧击道:“一个人住啊?上海租房很贵吧?我之前看过。”
谢雨浓讪讪又喝了口酒,说了句还行,没有接下去。荔莉的眼睛一直就在闫立章身上转——这是个帅哥,而且好像还对谢雨浓有意思。她看这么一问,谢雨浓不敢接话,心里更加笃定有点故事,不过谢雨浓显然不想多说,所以主动转换了话题,问起张之泠小饭店的生意。
张之泠说:“我赚多少,石安最清楚呀!他收银的!”
石安忽然被点名,摸摸鼻子,说:“嗯……还挺好的吧。”
张之泠拍了一记他的背,大喊:“挺直腰杆!是很好!”
谢雨浓笑道:“是不是啊?别打肿脸充胖子。”
众人笑起来,只有闫立章,只是抿了抿唇,眼神时不时擦过谢雨浓。
喝到下午三点钟左右,张之泠总算喝趴下了,石安便说他留下来收拾,顺便扶张之泠去楼上卧室休息。谢雨浓忙说大家一起收拾吧。石安摇摇头说,厨房他们不熟悉,还是他来的好。于是就此散伙。
荔莉和谢雨浓同闫立章告别,已经背过身走了几步,闫立章忽然又跑回来。他看看荔莉,又看看谢雨浓,再三思索,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他没有说名字,应该是怕荔莉听出什么。谢雨浓脸色有些为难,但有的事情含糊过去也没意思,所以如实告诉他:“是,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闫立章脸色一下子白了两分,他苦笑笑:“这样……你别误会,我也交了女朋友了,我……再见,再见……上海再见吧。”
说完,他就掉头跑了。谢雨浓看着他逃也似的穿过马路,消失在街头,总算感觉到时光荏苒,几年光阴,好像几辈子一样。荔莉拉拉他的衣服,歪着头看他,说:“你很遗憾?”
谢雨浓摇摇头,叹了口说:“没有。”
说完他默了一阵,又说:“我想说我很抱歉,可是想想,我觉得抱歉,可能也是对他的不尊重。”
荔莉点点头:“你是对的,爱情里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
闫立章和他的青春故事在平江开始,又在平江结束。过去的他们,不会知道今天的自己,如果知道的话,闫立章还会那样喜欢自己吗?谢雨浓不知道。可他如今想到黄昏的老街,想到玻璃柜台里老旧的风扇嘎吱作响,想到掉落的圆珠笔……他不得不承认,曾经某一刻,他是有过心动的。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总算敢坦然面对。
荔莉说的对,爱情之中,只有爱与不爱,没有对错。他和闫立章之间,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差了许多缘分。
【作者有话说】
老张惊喜返场!小闫的主要戏份暂时杀青啦,往后可能会有他,但是应该是几笔带过了。
第125章 32 lovelovelove
初二,谢雨浓打算和荔莉回上海去,告诉了张之泠,张之泠非要开车送。谢雨浓好说歹说,他才答应只送到高铁站。一路上张之泠都在抽烟,谢雨浓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看他,但又不敢盯着他,怕他多心。他总觉得张之泠有话要说,大约是因为荔莉在场,他不好说。所以到了车站,谢雨浓故意叫荔莉先去排队,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张之泠看荔莉走远了,才把烟灭了,又不说话,只是蹙着眉,低着头,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谢雨浓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了?”
张之泠摇摇头:“没怎么。”
“骗人吧你就,没怎么是怎么?”
“就……”张之泠忽然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迅速地说了句,“我昨晚和石安睡了。”
谢雨浓愣在那里,反复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这句话,都没听明白,或者他听明白了,但是这冲击太大了。他结结巴巴地问:“啊,啊?那,那这,这怎么办?”
张之泠涨红了脸,也有点打哆嗦:“什,什么怎么办!他上我!他倒大霉了他!”
谢雨浓听了赶紧抓住他,说:“你别,你有事好好说,你可别告他。”
张之泠睁大眼睛看他,说:“我哪里可能告他,我,我……”
他支支吾吾的,低下头去。谢雨浓看见他通红的耳朵,心忽然跳了一下,他问:“之泠,你是不是喜欢石安?”
张之泠抬起头看他,眼神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他嗫嚅着说:“可是他是男的啊。”
谢雨浓抿住嘴唇咬了一下,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其实我也是。”
张之泠呆呆地问:“你也是什么?”
谢雨浓深吸一口气,说:“我也是同性恋。”
张之泠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一开始是疑惑,后来是好奇,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的?高中?”
谢雨浓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交代起来:“我有个从小就喜欢的人,喜欢很多年了。”
张之泠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他皱着眉,一副思索的样子,问他:“是不是那个夜里来良学找过你的?凤凰?”
谢雨浓没忍住,笑了。张之泠骂他:“你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说!你是不是就是跟他租房子?”
谢雨浓点点头,笑道:“不是说你的事吗?你到底怎么想的,石安昨天可没喝多。”
“对啊!他没喝多啊!他没喝多我才奇怪!我发酒疯,他发什么,发疯?”
谢雨浓撇了撇嘴,说:“他喜欢你呗。”
张之泠的脸忽然又红了,他一边哆哆嗦嗦地抽烟,一边又问了句:“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是那种,你知道吗?”
谢雨浓摇摇头,讲:“我一直以为他喜欢女孩子。”
“我也一直以为……”他抽了一口,脸色忽然有些忧郁,“他在我店里,每天起码十个女的来看他,街上卖牛仔裤的宁波小姐妹,一个礼拜来三次,每次就点个麻婆豆腐,就着他的脸吃一盆饭,妈的……”
谢雨浓听笑了:“你是不是吃醋啊?”
“谁吃醋啊!你别乱讲!”
谢雨浓长声长调地哦了一声,默了一阵,又问了一遍:“你喜欢他吗?”
寒风吹乱了张之泠的头发,他捏着一支烟,火星子在灰色的天气里一明一灭,好像在呼吸的灯,谢雨浓从未见过他脸上露出如此复杂的神色。谢雨浓想,爱情真是既是灵药,又是毒药。过了很久,他才听见张之泠似乎叹气一般地说——
“再说吧……你去吧。”
谢雨浓垂下头,轻轻点了点,他在临行前像从前张之泠拍他那样拍了拍张之泠的肩膀,挺尴尬的,两个人都笑了。谢雨浓跑几步就回头看他,每次回头,张之泠都站在那里,还是在抽烟。也许他的问题,要抽许多烟才能想明白。
回程的时候,他有些出神,荔莉剥谢有琴买的橘子吃,自己吃一瓤,就递给谢雨浓吃一瓤。每次她都怼到谢雨浓嘴里,谢雨浓才张嘴,这样了几次,荔莉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张之泠同你说了什么?”
“他……”
谢雨浓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毕竟是张之泠的私事,但荔莉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着的人。他有点犹豫,荔莉赶紧摆摆手,说:“你别告诉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谢雨浓嘟囔道:“那也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