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他一个人在操场上站着，四周都是雾，隐约能看见教学楼，是他小学的教学楼。

“小殊。”一双足球鞋走到他身边，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那人手上都是泥，显然刚踢完球，可雾太大，夏殊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你在找什么呢？”那人开口。

“我不知道。”夏殊感觉到很冷，往那人身边靠了靠。

“不知道就别找了，跟我去踢球吧。”那人说。

“可我还没找到呢。”夏殊不敢走，周围都是雾，他看不清。

“那你也不能只站在这里啊，那边比这里好多了。”那人说，“走，我们去那边，那边有阳光，不冷。”

夏殊半信半疑地被那人拉过去，那剧烈的光让他睁不开眼睛，只能闻到……闻到一股甜味儿，像是糖化掉了。

清晨……糖葫芦……

那一刻，他所有的噩梦都碎掉了。

夏殊再次醒来，耳边响起来机械女音“列车前方停车站是……”，他把外套拉链拉紧，确实有点儿冷。

窗外的景色仿佛没有变，夏殊抬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胸口，试图让剧烈的心跳缓一点儿，他叹了口气，刚刚梦里……

哥，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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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在忙什么？”夏殊点开微信，给顾辞安发消息。

“刚贴完对联，”顾辞安回复，“准备去买点东西，晚上去我姨妈家。”

“我们也准备出去吃饭了，”夏殊打字，“今年是在外面，没有在家里尴尬，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

顾辞安笑了，“一年也就见这几面。”

“极品亲戚，你不懂。”

“提前跟你说新年快乐吧。”顾辞安说，

“不，”夏殊回复，“我要零点说。”

“好。”顾辞安答应他，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各自出门了。

“小殊想好了没有呀，工作还是继续读书啊？”舅舅在桌上问他。

“他考研呢。”夏母笑着替他回答。

“嗯。”夏殊笑了笑。

“都这么大人了还读书呢！”舅妈在一边阴阳怪气。

“现在读那么多书没用，浪费钱，不如早点找个班上。”已经喝到脸红的大表哥说。

“就像我，昨天跟人打牌输了五位数，你说气人不气人！”大表哥拿起酒杯自己跟自己走了一个。

“夏殊哥哥有对象了吗？”才上初中的表妹问他，一桌子人的视线移到他这里。

“我啊，还没有呢。”夏殊摸了摸小表妹的头，没把周围的目光放在心里。

“哎呦，那你可要抓紧了！你阳阳哥哥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小姨看着夏殊皱了皱眉。

“害你瞎操心些什么呀，人家真有对象也不会跟我们说。”小姨夫点了根烟，旁若无人地抽起来。

对呀，你们配么，夏殊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要我说你就不该在网上发那么多私人信息，网络多危险啊！”正在哄二胎的表姐说。

“就是就是！”二姨复议。

“才不是！舅舅在我们班里好多人喜欢呢！”同是上初中却差了辈的外甥女说。

“哎就是，小殊不是会唱歌吗，来给咱们唱一个啊。”大表哥像个大爷一样靠在椅子上。

“我们昨天打完牌叫唱歌，还叫了几个男的来唱，让哥看看你俩谁唱的好！”大表哥说着又笑，整个脸都涨得发红。

大姨往他胳膊上拍了一把，往他媳妇儿那儿使眼色，“闭嘴！”

包间里乱哄哄的，每年这个时候夏殊都异常烦躁，每次都想一走了之，考虑到老妈还在旁边坐着，毕竟都是亲戚，还要给几分面子。

而且他还要出柜……

好烦。

好想顾辞安。

夏殊拿出手机，跟这群人也不用讲什么餐桌礼仪了，没想到顾辞安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但为君：“吃完了吗？”

special：“还没。”

special：“太能吹了他们！”

special：“我最多忍到十点！”

special：“我还要回去看春晚！”

但为君：“要不要我给你打个电话帮你溜走？”

special：“不用。”

special：“给个面子，大过年的。”

但为君：“那你回家了给我发消息。”

special：“好。”

终于等到他们吹完，回了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夏殊先给顾辞安发了消息，

special：“我到家啦。”

接着他就火速打开了电视，听见春晚的配乐心里才安静了点。

倒不是真的多想看，但是必须听个响，夏殊对此很执着，这是他对于过年的起码尊重。

不知道顾辞安在忙什么，还没有回他。

爸妈在包饺子，夏殊也挤进厨房帮忙去了。

包完饺子已经快十二点了，夏殊洗了手，点开微信，顾辞安还是没回他，倒是韩奈在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就他抢到的都快顶得上所有的压岁钱了。

夏殊笑了笑，也发了一个，又点开顾辞安的聊天框，发了一个一百九十九点九，春晚已经开始了倒计时，爸妈在煮饺子，夏殊盯着电视屏幕出神。

一声声“新年快乐”传出来，外面瞬间响起来烟花声、炮声，把夜幕炸的五彩缤纷。

突然夏殊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

是顾辞安！

“喂，”夏殊激动地跑到阳台。

“新年快乐！”顾辞安那边很吵，听得出他很高兴。

“刚刚跟温笙带几个表弟表妹下楼放炮了，没来得及看消息。”

“没事，新年快乐顾哥！”夏殊小声喊了一声，“你快把我的红包领了！”

“好好好，祝你事事如意，平安快乐。”顾辞安柔声说。

“你也是，平安快乐。”夏殊嘴角就没放下去过。

“小殊，饺子煮好了，快来端！”妈妈在厨房喊了一声，

“马上！”夏殊喊了一声，“我先不跟你说了哥，新年快乐！”

“去吧，新年快乐。”顾辞安说。

端完饺子夏殊还没顾得上吃，连忙擦擦手打开微信，看见自己的红包顾辞安已经领了，又给他转了账。

special：这么多，你这也就比我二姑给的少一点了。

但为君：我也上班了，小朋友。

special：我好想你啊。

但为君：我也好想你。

夏殊对着手机乐了半天，收了他的转账，又在四个人的小群里发了几句新年祝福。

“看什么呢那么高兴？”夏母往他碗里夹了个饺子。

“没有，跟奈哥他们聊呢。”夏殊把饺子往嘴里塞。

新的一年就这么开始了，初一初二夏殊一直走亲戚，从早忙到晚，初四还跟高中朋友出门吃了饭唱了歌，又是从早忙到晚，他都没时间跟顾辞安聊天。

初五是破五，这天夏殊总算能在家待着了，老爸炒了几个菜，夏殊靠在沙发上给顾辞安发消息。

special：你初五怎么过啊。

但为君：去我姥姥家，已经到了。

special：你这几天也没闲着，太辛苦了。

但为君：大过年的.jpg

special：不辛苦命苦.jpg

“吃饭了小殊。”老爸把菜端上桌。

“我去拿碗筷。”夏殊起身想往厨房走。

“别去了，你妈等会儿顺路就带过来了。”老爸把他按会座位上。

“嗯。”夏殊应了一声坐下了，

其实从小到大老爸老妈把他保护地很好，尤其是哥哥不在了之后，虽然有的时候那种好不是夏殊想要的，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好。

上次爬山的那次意外，老爸老妈在京临待了一个月才走，夏殊已经二十一了，这个事情还……挺夸张的。

这些好却成为了夏殊的阴影，让他每每午夜梦回，生生被吓醒。

以至于他心思特别重，心里一直都是“如果当初活下来的是哥哥会不会更好”，负罪感特别强，焦虑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