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7)
这模样也不知怎么长的,尽叫人心软。吴窥江忍不住靠近看:“我的休息室。”
百鹤看了眼手表,抽纸擦手:“爷,我先出去忙了。”
爷?钟在御好奇,这都是什么叫法。他也不敢多呆,只想走人,眼光不自主地落在门外,好像看见了张床,太诧异了:“这里是?”
吴窥江从抽屉里翻出湿巾:“不是说了吗,休息室。”整包递过去,“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估摸在这里安家,省的买房租房。
钟在御哪里好意思让老板帮忙,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接过来,礼貌道谢。镜子里的自己惨不忍睹,百鹤洗得马虎又粗暴,像刷鞋底。
他擦脸的时候,吴窥江倚着墙,迟迟不走,气定神闲,好像在欣赏一幅画。吸走他霉运的小倒霉蛋就在那里,湿巾蹭到鼻梁,还吃疼。幸亏没留下明显的伤,否则真是罪孽。
气氛一阵诡异,钟在御丢了脏湿巾,占了别人的地,心虚,开始胡思乱想,这人是住在这里?以影院为家?他只得好些开店的,都直接睡在店里,也是在千方百计地省钱了。
擦干净脸,吴窥江不想让他走,问要不要吹风机。
钟在御其实不好意思,但一想自己英勇举动,有点当之无愧,点了点头。
绒绒的头发飞扬,发色偏浅,吴窥江没能看个眼饱,电话不长眼地来了。警察等在门口,通知报案人,他挂断电话:“警察来了,一起去?”
大门处除了两个警察,还站了一个穿桃红旗袍的中年妇女,白狐皮坎肩,一手珠光宝翠,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百鹤愤怒不已。
百鹤嫌弃:“谁跟他爷俩,你洗洗眼睛,我能有这么蠢的孙子!”他见钟在御来了,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像是从前从未仔细看过,“还那么丑!”
钟在御打小被人夸帅气、赞秀气,噌噌噌,火冒三丈,叉着腰就要理论。
吴窥江没管他们,前去和警察打交道。
妇女正是电影院的保洁夏还妃,她拉过钟在御:“当心老头碰瓷,别管他。”亲昵地挎着他的胳膊,笑得眉眼褶皱如桃花开,“这么帅的小伙子,又勇敢。”
百鹤咬牙:“勇敢个屁,拼命的时候也不知道替家里人掂量掂量。”
他瞧着这人,悔得不行。他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气,又坏又狂,还爱挑刺。雇人本就精挑细选,看似寻常,实则苛刻。没成想这年头人人都在忧国忧民,一直都没人肯来。
好不容易找了个貌似不错的钟在御,一个班没上完,尽叽叽喳喳和鲁莽冲动,把他气得冒烟。
摸是摸不够的,夏还妃松手,冲钟在御挤眉弄眼:“还是安危最重要嘛,老百说的对,你拼命的时候,得为家里人考虑考虑。”
都是同样的道理,稳稳当当地劝,就是比直来直去撩人心弦,钟在御欣然点头。
百鹤夸人时,也是一股讽人架势:“觉悟挺高的。”对夏还妃说,嗤笑中,暗带点赞叹,“路见不平一声吼,够机灵。”
钟在御说:“上次替人家追包,失主给了我五百。”
从天而降的五百块,钟在御笑得嘴角都合不拢,连续几天都陷入这种如疯癫中毒的兴奋状态。走在路上,还时常盯着行人的包浮想联翩,恨不得每个人都遭飞来横祸,他按轻重缓急,一一见义勇为,再打开二维码坐享其成。
百鹤又气得抽抽,直瞪他:“德性!这包里里外外都没有两百!”
钟在御满怀希望,他当群特,平均下来一天也没多少!主动降贵,不嫌弃:“二十也成,我时薪才二十三。”
百鹤面对钟在御的笃实城墙,节节败落,为避免被气出个好歹来,转移对象:“来那么晚,又去挑一百块钱三个的了吧!”
夏还妃果然败北,急赤白脸地往包里一掏,掏出一透明袋五花八门的宝石戒指:“我这次挑的是两百块钱三个的!”
失主马大哈,到现在都不知道丢包。
夏还妃自首,在警察未来前,她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可用的联系方式。
吴窥江客气地给两位警察敬了烟,点烟,三人吞云吐雾,不约而同地闭嘴。两个警察十分享受这高级的尼古丁,情愿等这一时片刻。
百鹤看今晚的排片信息:“那个厅还有十分钟结束,快了。”
结果还差个五分钟,失主为时已晚地冲出放映机房,看见警察,两眼放光:“我包丢了!”
钟在御立即翘首以盼。
吴窥江看着,觉得好笑。见自己发现,还大大咧咧地看过来。做好事了呗,不夸奖不行。他指了指钟在御,对失主说:“他发现的,模范员工,小偷是我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