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51)
“挺凶的,你说你怎么那么凶呢?我都叫你吓破胆了。”吴窥江就不能好上一时半会,见状又招惹人家,主要还是吓的,“想过后果没有?是把别人揍一顿,自己再挨一顿?然后进局子?你找小森林捞你还是我捞你?”
他厚脸皮,等钟在御审时度势,等听一句“我要你”。
钟在御不敢接茬,他没想过后果,一心想给林森出这口恶气:“袁哥不放过林森,那晚就是他灌林森的酒,还跟经理打招呼,连工作都丢了。”
吴窥江想他还是闭嘴吧。
安静到入车库,下了车,钟在御盯着并排的两辆相同的车。
吴窥江一键锁车,说:“其实一辆是我的,另一辆是我朋友的,现在都是我在开。”
那么高端的地,钟在御不好意思,走路都小步,问话不敢答。
“想什么呢。”吴窥江在他背后轻轻一推,撵人进电梯。
钟在御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老是坐你的车,还空着手来你家。”
“你不把你自己带上了么?”
“老板,你家还有谁啊,老板娘在吗?”
吴窥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龇牙:“就我一个,加你就是俩。”
这口气,好像又招惹老板生气了。钟在御欲哭无泪,他怎么尽惹人烦。
一路迟迟,吴窥江推了几把,最后一把还担心他磕了门槛。
开放式客厅一眼看到头,落地窗外灯火璀璨,居高临下显尽城市夜景。复式里没有亮灯,叫全城的光彩照了个里通外透。
啪的一声,开灯,单身男人家里,见什么都不足为奇。
钟在御:“哇哦!”只觉得这单身男人家里,怎么那么多白纸。
钟点工早上来,来了也只洒扫除尘,摆的东西一概不敢动。吴窥江临时起意把人哄来,怎么都觉得狼藉,下不了脚,连忙收拾,A4纸不分页胡乱堆在一起。
吧台上吊了一水儿的高脚杯,似玻璃珠帘,钟在御一眼瞄到重点,稀罕:“缤纷广场……这不是?”
广场又老又旧,只在电子地图上标注有“缤纷广场”。
吴窥江拢了厚厚一沓纸,随意搁在实木餐桌上,几年的心血,仿佛不值一提:“嗯,重建企划。做了两年,我可是上了全城乙方的黑名单。”见钟在御还站着,他朝沙发一指,自己去厨房忙活,“别在意,你坐吧。”
灰色布艺的沙发像是才买回来,连个褶皱痕迹也没有。钟在御坐上去,“真要重建了?威明呢?”
“嗯,威明好很多,也是时候了。”
烧上水,吴窥江也过去。
茶几上有张相框,钟在御抱着瞧。三个男人,左右两个高个穿学士服,当中一个绝色清秀,脖上挂一佳能。
钟在御夜夜出入放映机厅,百威明早就对他不设防,他不敢光明正大地瞧正脸,没少偷窥侧脸。
吴窥江走过来,见他入神,伸手在框上点了点:“小百,我念大学时,他念的研究生,比我大三四岁。瞧起来——”
钟在御接话:“小七八岁。”
吴窥江要被噎死了,只能怪百威明长娃娃脸。他不甘心,点着自己让他瞧,“这是我。”
“看出来了,我不瞎。”
吴窥江有点难受,还有点得意,是不是毕业后没什么变化?还带点学会脸?他得意,又指另一边,“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开工厂做实业买地盘的哥们。我妈穷养我,一毛钱都不给,整整大学四年,我们两个穷得吃不起饭,是小百给的一口饭吃。小百也没什么钱,白天一份工晚上一份工,我们当时都在影院里干夜班,晚上没什么人,就把放映机厅当办公室使,最初的创业就在那里。”
解释一堆,挑出来重点,四个字,吃不起饭。叫钟在御也心疼个一时半会。
没想到钟在御张了张嘴,像鱼吐跑,又像能卡钢镚儿,说:“难怪你对他这么好。”这种无血缘关系的相依,没谁比他更能切身体会了,他问,“那他现在呢?”
怎么只有吴窥江在照顾百威明?明明是两份平等的恩。
“小百救的就是他。”
钟在御这么看着他,是可怜他?既然可怜,吴窥江想,别怪他借机发作,夺下相框,一把抱住,假装对方好心肠,是对方主动,还要先声夺人,实打实做一回大尾巴狼:“谢谢。”
恰好水开,不管它。
钟在御想他怎么又要哄老板了。
大尾巴狼怕太过,带着相框进厨房,那水壶叫得切合时宜,浑不似躲:“小百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逢上公司一笔大订单出了事,赔得七七八八,关门歇业。他没能承受得住。”
房子大就是这点不好,厨房到客厅的距离,还得扯着点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