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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欠了很多钱,房子也被银行收走了,我走投无路了!”江雄杰因为紧张,显得有些神经质,语速非常快,“我还要躲着亲戚,我欠了他们很多钱……快给我钱!”
江礼:“……”
江雄杰紧张,江礼就更紧张,他下意识护住肚子,说:“我没那么多钱,调岗之后年薪是比从前高一些,但我没工作多久,年终奖还没拿——”
“江礼!你别逼我!”江雄杰忽然从袖子里亮出一把水果刀。
“!!!!”
但只是白光一现,他又用袖子遮住了小刀。
江礼这时候清晰地意识到,江雄杰真被逼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江雄杰这样的、本来就道德水准不高的人,要是真一刀扎在肚子上,说不定当场一尸两命,江礼脑子飞速运转,很快就排除了跟他硬碰硬、或者拔腿逃跑的想法。
——他怀着孕,行动不方便,体力上完败。
那就只能虚与委蛇,先稳住他。
“你别冲动!您要什么我给什么不就得了。”江礼紧紧捂着肚子,“但是,现在给不了那么多,我银.行.卡里有多少,给您转多少,剩下的您容我凑一凑,我去跟公司申请提前预支薪水……”
“……真的?”听到江礼答应,江雄杰放松了一些,这时候才想起问,“你肚子怎么回事?”
江礼:“……”
合着他才注意到?
江礼不确定江雄杰刚刚有没有听到他讲电话,但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他都不能说实话,“我生病了,肾腹水,非常严重,过一阵子可能要手术。”
“……”
片刻后,江雄杰说:“哦。”
“那快去取钱吧,我要现金。”他催促。
“……”
江礼心情复杂极了,他既因为江雄杰的“不追问、不怀疑”而松口气,却也因此难过。父子一场,二十年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吧?可他听说自己病了,连一个字也不肯多问。
江礼张了张嘴,想问:你会给我留一些手术费吗?
但最终还是没问,而是说:“我把手机捡起来,没带身份证,需要手机银行。”
“你别耍花样!”江雄杰用刀尖对着他,只是刀仍旧藏在袖子里,他好像非常紧张,生怕这个偏僻的小公园会突然出现见义勇为的路人,看到他行凶而报警。
“我不耍花样,我慢慢走过去。”江礼一边一步一挪,一边听耳机里妈妈对他说:“幺儿别怕,警察很快就到,你别跟他硬碰硬,不行就给钱,没什么比命重要!”
江礼慢慢蹲下,捡起手机,怕江雄杰发现他在打语音电话,直接锁屏,将已经有些烫的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正慢慢起身,江礼听到踩踏草坪的、急切的脚步声。
莫非是警察来了?
江礼忙发出声音替警察做掩护:“我想起来了!附近有一个工行,是24小时营业的。”
江雄杰本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听见江礼的话,紧张地飞速说:“好,ATM就可以,你没有设置限额吧?今天能取出多少——啊!”
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身体砸在灌木丛发出的哗啦啦声响。
警察叔叔这么猛的吗?江礼现在肚子太大,起身不方便,刚缓缓站起,就感到有力的胳膊环住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霍慕东?你怎么来了?”
“咱妈给我打电话,我飞奔过来。”霍慕东喘得很厉害,抓着江礼的掌心也汗津津的,一看就是刚经历过几百米冲刺,他稍稍放开江礼,紧张地上下检查,嗓音干涩而颤抖:“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逆着光,江礼看不清他的脸,怀疑霍慕东是不是急哭了?
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我没事,江雄杰呢?”江礼忌惮着江雄杰有刀,看过去却发现,他那位凶神恶煞的养父,正艰难地从灌木丛里往外爬,沾了一身黄橙橙的金银花。
刚才霍慕东一个飞踹,直接把他嵌进橡胶步道旁的绿化灌木里,仅仅一踹,江雄杰就失去了斗志,跟江礼对上目光的第一反应竟是别开视线,居然要逃。
江礼:“………………”
大约是霍慕东人高马大的,刚刚那“袭击”震慑住他,现在江雄杰想跑合情合,但方才威胁他生命的“亡命之徒”,竟是个战五渣,也太戏剧了……
不过江礼没打算追,他跑了挺好的,谢天谢地,他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夫一点也不想跟人发生肢体冲突。
然而,跑了一半的江雄杰忽然停住脚步,他回头狐疑地看向霍慕东。
霍慕东也恰好看过去,夕阳下,人脸显得不太清楚,于是身形和声音就格外清晰……怎么那么熟悉?
“你——!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江雄杰忽然发疯地跑回来,手中白光闪烁。
江礼高声提醒:“小心!他有刀!”
一切发生得太快,霍慕东不敢把怀着孕的江礼推出去,怕摔伤他,于是在千分之一秒之内,做出决定——他紧紧抱住江礼,用身体挡住了他!
刀光一闪!
“不要!”江礼嗓音发颤,带上了哭腔,“霍慕东!”
霍慕东闷哼一声,一边护着江礼,一边又一脚飞踹!江雄杰的刀直接被踹飞,江礼不知道那刀有没有捅到霍慕东,还没看到上面有没有血迹,刀子就飞到绿植丛里,而霍慕东追过去,一把薅起江雄杰,又给他一拳。
接下来,是霍慕东对他单方面的殴打。
直到警察赶来,将他们拉开。
江雄杰气息奄奄的,差点流泪:“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
四五个民警火速围住霍慕东,七手八脚控制住他,然后问江礼:“是不是你家属报的警?是这个人威胁你吗?”
江礼忙道:“不是,他是来救我的!”
.
派出所内,年轻的民警噼里啪啦打字做笔录。
另一个问话的警察则用指节啪啪敲桌子,“江雄杰!你别转移话题,你威胁你养子的录音,人家亲妈已经发给我们了,别试图东拉西扯逃脱责任。”
然而江雄杰就一句话:“是他!”他指着霍慕东,咬牙切齿,“是他骗我!警察同志,他操控股市、诈骗!该判刑!”
民警叹口气,转向霍慕东:“你怎么说?”
霍慕东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地靠在江礼肩膀上,虚弱而无辜地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他。”
江礼一脸担忧地看着霍慕东,紧紧攥着他的手。
民警:“……”
民警终于忍无可忍,“这位霍同志,你适可而止一点吧,你胸口的伤刚才我们同事给看过了,只是皮外伤,虽然长一点,但很浅,甚至没怎么伤到真皮层,用双氧水消过毒就没事了,不用这么担心。”
江礼诧异地看向霍慕东。
霍总轻咳一声,摸摸鼻子坐了起来,小声说:“刚才去处伤口太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不过还真挺疼的。”
“……”江礼想翻白眼,但心情一下子明朗不少。
那边民警做好了笔录,问:“你们愿意接受调解吗?”
江雄杰嘶嘶地喘气:“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让他赔钱,否则我不接受调解!”
霍慕东淡淡的:“我们也不接受。”
民警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也厌恶江雄杰这样恶劣的行径,但他知道,霍慕东的反击太过头——要不是他们来得及时,江雄杰恐怕会被打死,这可就变成刑事案件了。
反击过头,寻衅滋事也容易变成互殴,双方都得不到好处,除非那位霍先生豁出去时间和金钱跟那个江雄杰耗。可普通老百姓,谁有这个闲钱和工夫?
民警委婉地提醒:“我还是建议你们和解。”
“不可能!”
“不用,谢谢。”霍慕东说,“稍后我的律师会来处。”
俩民警面面相觑:拍电视剧呢?怎么还有律师?就这么点打架斗殴的小事还请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