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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风(92)



牵了会儿,甚至不知道是谁先出了汗, 掌心滚烫。

“跟我牵手而已,也不用这么激动,”走了一段路后, 虞寻开口, “都出汗了。”

“……”

云词手指微动了下, 说:“到底是谁出汗。”

虞寻装作若无其事地否认:“反正不是我。”

“我也没出汗, ”云词说到这,觉得两个人在这争这个多少有点离谱,于是说, “算了,既然没人承认。”

他手用力地挣了下:“那别牵了。”

虞寻拉着云词的手,中途短暂松开了下。

但只是为了调整手势。

再牵起云词的手时, 变成了十指紧扣。

片刻,他承认:“是我。”

不远处, 有其他学院的人拿着摄像机在校内做期末作业,三三两两的人结伴, 有的在拍树, 有的在拍天空。

大学校园里期末要交的作业, 各个专业都不相同。

有镜头从被风吹动的树枝上移开, 转向街道上, 然后拍摄人似乎抓到了什么景色,按下快门。

其他人围过去:“你拍的什么?”

“人?老师不是说期末要交风景照。”

“有点帅,”拍照的人说,“没忍住。”

他又说,“而且他俩好像在牵手。”

拍照的人其实并不知道这俩是谁,纯粹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太引人瞩目了。

其中一个头发有点长的男生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牵着另一个男生,神色散漫但手却抓得很紧,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用力的缘故,手背上青筋拍得很明显。

云词和虞寻就这么牵着手,一路牵到寝室楼附近。

云词:“可以松手了。”

没想好怎么和罗四方他们说,而且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

而且牵手这种事,总觉得比较私人。

虞寻却说:“不松。”

云词:“……你不是内向吗。”

虞寻明目张胆耍无赖:“内向归内向,我们这种暗恋多年终于表白成功在一起的人,就是不爱撒手。”

牵着进去也不是不行。

他们一路上没遇到认识的人,楼道空荡。

而且冬天衣服厚,手半遮在衣袖里,也看不太清。就算被看到了,也会默认是拽着朋友走路而已。

两人走到楼道拐角处。

“牵到这,”云词说,“差不多了吧。”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人,“你能走得再慢点吗。”

虞寻从进教学楼开始,脚步就放慢很多,按照平时的速度,他俩早就能回寝室了,甚至多出来的这些时间,没准还能在寝室里拖个地。

虞寻认真地偏了下头,想了想,声音微扬着说:“其实已经走挺快了,想再慢点也可以——不如我们现在回头,重新走一遍。”

“……”

云词想起,他面对的是喝藿香正气水都能喝一个小时的人。

虞寻说归说,也没真打算牵着他的手进寝室,他慢慢松开手。

云词正要把手抽出来,然而就在彻底松手前,虞寻手上力道却又突然加重,拉着他往自己身边拽了些。

他后背倚着墙,和云词两个人躲在拐角,没人能看见的地方,然后一副极其克制的模样、但又实在克制不住,在松开手之前,垂下头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很轻的一下。

像羽毛落在手背上。

是一个极其珍视的吻。

寝室里。

刘声刷着校园网,想找一下自己专业去年的考试贴,结果刷着刷着,冷不防看见一篇新上传的帖子。

没写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分享了一张照片。

与此同时,李言寝室里。

也在刷校园论坛的周文宇点进去,放大后,盯着看半天:“他俩为什么在学校里牵手?”

李言扫了一眼,从内心卧槽到无比镇定只花了三秒钟:“这能叫牵吗?”

“?”

周文宇问,“这都不叫牵吗。”

李言:“这他妈明明是拽!这叫狠狠拽着。”

“虽然拍得不明显,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言又说:“要期末考了你懂吧,他俩肯定正打得不可开交,属于战火最激烈的时候,难免会发生这种拖拽行为。”

周文宇对着照片,或许是李言的洗脑生效了,他看着看着,温情暧昧的氛围散尽,满脑子都只剩下四个字:拖、拽、行、为。

拖、拽。

……

好吧。

这么一解释,好像确实有点拽的意思,肯定是学校里人多,不能展露的太明显,属于暗流涌动。

李言:“说起来,这几天都没他消息,他怎么不来我们寝室了?按照片里这个战况,他今天晚上应该过来打个地铺吧。”他说着,掏出手机,边发消息边说,“我问问他。”

李言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云词一整天都没回。

主要是没手回。

云词进寝室之后,只要罗四方他们不在,或者没人注意的时候,虞寻的手就会从边上探过来,去牵他的手。

云词对牵手没意见。

但是这个人牵了会儿,就开始自由发挥,不太老实,有时候捏捏他的指关节,或者用指尖去碰他的指尖,挠痒痒似的。

“……”

云词捏着笔,去看桌子底下:“你还要牵多久。”

“现在七点,”虞寻看了眼时间,然后抬起眼说,“牵到熄灯吧。”

“我课后作业没写完,”云词说,“你这样……”

他的注意力就全在这人身上了。

但话到嘴边,变成一句,“会影响我的发挥。”

“那我帮你写。”

“……”

云词说:“我们字迹不一样。”

虞寻:“也是,我字比较好看,太出众了,帮你写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

这手他不想牵了。

男朋友也不想要了。

“坐边上去,”云词把手抽出来,认真写课后作业,“写完再牵。”

虞寻应了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没再动手,他有点困倦地半趴着,手里随意转着笔玩,一圈一圈,转得很慢。

“你写完了?”云词问,“课上没见你写。”

下了课也没见他写,牵了半天手。

虞寻却说:“写了。”

他把作业本翻出来,打开,上面寥寥几行字。

典型的不用心写的作业。

是那种会被专业课老师点名批评的类型。

“随便写写,”虞寻对作业的态度并不认真,平时要干的事太多,作业基本敷衍过去了,“期末考试能拿分就行。”

云词想起来这人在西高的时候也这样。

虽然每次考试这人要不就是缺考,要不就是前两名,但经常会被老师因为作业问题喊去办公室:“虞寻,你这几道题,你就给我写个答案?要不是最后这道大题全班都没有人做出来,你光往上写个零或负一,我还以为你是抄的——能不能把过程给我写了。”

那时候穿着校服的虞寻敷衍:“哥,我考试的时候会写过程。”

平时被班里人称为x哥的数学老师:“废话,你要是到考试的时候还不写过程,我叫你哥!”

虞寻眉眼抬起来了点,饶有兴致:“行啊。我直接写答案。”

“……”

两人在作业上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虞寻也看了眼云词的作业本,工工整整,每道题都极其认真对待:“倒是你,课后作业,专业老师都不一定认真批,写那么认真干什么?”

寝室里,罗四方他们刚好去隔壁寝室串门,短暂地,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云词笔尖在本子上顿了下,过了会儿才说:“可能,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想让她看见。

虞寻:“很重要的人?”

云词声音低了些:“嗯。”

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聊下去,两人都敏锐察觉到气氛变了点,然后虞寻想到跨年夜的前一天,晚上不睡觉坐在台阶上吹风的那个云词。

虞寻没有追问,只是动了动手,然后又把手覆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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