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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寻:“我床上,或者放桌上, 都行。”
“……”
聊到这里, 云词一直在等那股想挂电话的情绪出现。
像他接李言视频时那样的情绪——那种完全不想看见对方, 一旦通话时间超过三秒,就恨不得把这人那张脸从视频里揪出来暴揍一顿的情绪。
但是等了半天, 那股情绪始终没出现。
下一刻。
虞寻离镜头更近了,眉眼被放大,眼底看着他的时候依旧有细碎的光, 像刚才在走廊看猫时一样:“所以。”
他喉结轻滚了下, “为什么打视频?”
一串钥匙, 需要特意打个视频通话吗。
不是拍照发照片, 也不是等他回来再问他,而是视频。
但是后面的问题虞寻没有问出口。
喜欢一个人,所以那个人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在自己这边无限放大, 以至于,他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难以确认答案。
“手机坏了, ”云词已经习惯性扯这种离谱的理由,他面无表情地说, “刚才拍照一直拍不上。”
他谨慎地把所有补丁补齐:“至于为什么不等你回来。”
“如果不是你的,得早点联系司机。”
很合理。
说得过去。
云词解释完, 垂下手, 钥匙圈勾在指间轻轻转了圈, 只是勾着钥匙圈的手不自觉地绷得很紧。银色圆圈硌在指节处, 后知后觉已经压出一道印子。
云词的视频一直没有怼在自己脸上, 但也没完全像上次那样,对着拐角栏杆,还是露了一点点模糊不清的碎发和耳朵:“没事我挂了。”
虞寻却说:“有事。”
“?”
云词挂视频的手顿了下。
虞寻随便说的。
只是不想云词那么快挂电话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打视频,不想那么快就挂了。
虽然是因为钥匙圈。
但起码这人还是比之前,更接受自己一点了吧。哪怕作为普通朋友。
虞寻随手翻开一页书:“有道题有疑问。”
云词的反应很干脆:“就你这样还想抢第一。”
“……”虞寻说,“对,就凭我这不耻下问的美好品德。”
云词:“……”
镜头一翻转,转到虞寻拿着笔的手上,角度和他之前拍的报备照片差不多。只是这次不是拍照,手还在动。
背景音里,流子在门口赶客似的语气说:“你,进来看看?”
大概是被路过的路人说了几句。
“我语气冲?”流子炸起,“有病吧,我哪里语气冲了——”
然后是虞寻的声音:“你复习到哪儿了?”
云词:“比你快。”
虞寻:“你怎么知道比我快。”
云词:“你翻的这页,我上周背过。”
虞寻:“哦,但你怎么知道我这是第一轮复习还是第二轮?”
“……”
有病啊。
谁期末考这就复习第二轮了。
“虞哥,”流子忽然蹲着在喊人,“你过来看看,我操,这锁是不是又出问题了。”他已经学会了社会上的生存本领,“是不是还能敲老板一顿换锁修理费?”
于是虞寻镜头晃了下。
他说了句“等下”,把手机搁在桌上过去帮忙。
通话时间一分一秒在不断上涨。
云词默默等了快一分钟,在通话时间从“15:59”跳成“16:00”的瞬间猛地回过神来,直接挂了电话。
他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拎着钥匙圈,抓了把头发。
……
他为什么要等?
他又不想和这人聊视频。
云词进寝室前,木着脸给虞寻发了两条消息。
yc:[挂了]
下一条,他特意强调。
yc:[一秒钟都没等。]
回寝室后,浴室没人,云词先进去洗漱后,再出来继续复习。
只是他对着书,满脑子都是刚才和虞寻打视频的片段,还有那个刺眼的十六分钟。
云词把手机搁在书上,对着通话时长沉默了。
然后他从聊天框里退出去,再点进李言的聊天框里,手指停顿了下,直接又播了一通视频电话过去。
“滴”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
李言的大脸出现在镜头里,他也刚洗漱完,脸上甚至敷了张面膜,整张脸都是惨白的面膜色,只有眼睛在眨:“……我操,你怎么给我打视频?”
李言惊得面膜都快掉了:“你不是不愿意跟我打视频???”
云词忍着想挂电话的冲动:“之前开玩笑。”
李言:“?”
云词牵起一抹极其牵强的微笑:“你是我大外甥,我怎么会不想跟你打视频。”
“……”
李言:“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脸上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已经想挂电话的表情。”
云词心说他有那么明显吗。
虽然是很想挂,但他硬是继续聊了下去:“你在干什么。”
李言按着自己翘边的面膜纸:“如你所见,敷面膜。”
他补充,“周文宇的,他最近在做微商,你要不要带几盒?”
“?”
云词:“怎么都发展这种莫名其妙的副业。”
李言:“上一个发展的还有谁?”
云词:“流子。”
“……”
很好,听见了一个不想听的名字。
两个人很快没话说了,李言看了眼视频通话时间,发现他表舅已经静静地和他大眼对小眼坚持了快十分钟。
李言表示:“虽然你给我打电话,我三分意外两分惊喜,但我认同你了,你说的对,兄弟之间这样打视频确实很他妈怪,能不能挂了?”
云词回绝:“不能。”
李言:“……”
又过了几分钟,李言顶不住了。
李言:“到底还有多久能挂?”
云词时刻注意着通话时间,在通话时间终于跨过十五分钟,往第十六分钟迈去的时候说:“快了。”
李言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这个快了又是多久。
云词对他突如其来的兄弟情,他有点招架不住。
通话时长:17:00。
时长终于超过十六分钟后,云词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李言:???
李言:[来也突然,挂得也这么突然?]
李言:[你这视频就必须得是十七分钟吗,还是整秒,少一分钟都不行?]
云词看着这个通话时长,原本不太稳定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抬手回复。
yc:[嗯]
yc:[十七分钟了,你这面膜该揭了。]
李言:[……]
十七分钟。
比十六分钟还多了一分钟。
……
云词最后收起手机的时候想,他平时就是这么跟人打视频的。
虞寻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打得时间最久的一个。
没什么特别。
他跟李言,可是打了整整十七分钟。
他选择性忽略了这个十七分钟里,他想挂电话一千零二十次,能打下来纯靠硬熬。
-
期末月,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几天后就连一直打游戏号称不用复习的罗四方都关了电脑。
罗四方戒网戒得很费劲,他决定关电脑的时候,真诚地发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在考试前不再开电脑?”
他的室友踊跃回应:“我监督你。”
室友二号:“开一次罚一次款。”
室友三号,姓虞的那位坐在书桌旁,转了下笔说:“买个铁箱子,锁起来。”
王壮:“锁起来这个建议也太有建设性了。”
罗四方对着自己的电脑,想象了一下它被关进铁皮箱里的画面:“……非得是铁的吗?”
虞寻随口说:“木头的怕你网瘾犯了,能砸开。”
“铁的没事,”他说,“你从现在开始砸,能砸到期末考结束。”
坐在对面的云词听得忘了自己刚才背到哪儿了:“……”
“谢谢,”罗四方心服口服,“坐牢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