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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风(7)



他盯着对面那棵树,盘算着把袋子挂树上,虞寻能看见的几率有多少。

虽然有点离谱,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或者李言三分钟内能火速赶到的可能性有多少?

……

大概为零。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周遭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他跟前停住。

云词略微抬起头,不出意外地看见那张他一点也不想看见的脸。

目光无意相撞。

虞寻没穿军训服,刚洗过澡,或许是高瘦的原因,上衣和那条休闲长裤穿在他身上都有种松垮感。这人似乎比高中时候看起来有些不同了,不同的点可能在衣服上。

高中那会儿大家都穿的校服。西高那件标志性红黑色校服整天被严查,但凡敢不穿校服,都会被老严摁着头狠狠教育一顿。

褪去校服后,少年某种如风般生长的青涩感也缓缓褪去。

他见到云词,竟然笑了下,然后一只手插在兜里,俯身向他靠近,主动凑到他跟前跟他打了声招呼:“等很久了吗。”

单听这句,好像两个人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虞寻对他的态度,和他对虞寻的截然不同。

他一直觉得虞寻的招数应该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简而言之就是你想让我滚开,那我偏要恶心恶心你的意思。

云词撇过头。

两人交汇的视线被切断。

他硬邦邦地说:“路过,没等。”

两人各说各的。

虞寻伸手,去接袋子:“等我那么久,特意给我送书……”

云词嘴角轻扯:“垃圾桶捡的。”

虞寻接着说:“是不是太客气了。”

云词:“没人要,拿来喂狗。”

虞寻:“今天晚上天气还不错,一块儿散步回学校,路上请你喝瓶饮料。”

云词:“……”

“你,”云词耐心耗尽,松开手说,“拿着赶紧滚。”

“你好像不想看到我。”

“把好像去了。”

“应该不想和我散步,也不想喝饮料。”

“废话。”

虞寻缓缓蹲下身,他蹲下去之后,虽然和蹲在花坛上的云词之间还有一些高度差距,但这个角度可以让自己强势出现在云词的视线范围内。

他蹲着,语调拖长了说:“既然你这么不情愿——”

话才刚说到一半。

云词感觉到手里忽地一沉。

虞寻居然又把袋子塞他手里了。

“?”

虞寻撕开了他那副看似态度亲切的表象,说话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语调闲散:“看你这么不情愿,突然觉得今晚这步有点非散不可了。现在书不在我手上,没送成,你应该没办法就这样回去交差。”

“走吧,”他话锋一转,站起身,“散步。”

作者有话说:

注:“JD”海外留学,法学博士,“LLM”法学硕士。

第五章

走什么?

云词被打得措手不及。

从这回学校,路程不算近,走的话得走十几分钟。

云词拎着袋子,看着虞寻的背影,很想把书砸他身上算了。

但是理智在拉扯他。

学分,绩点。

还有老严。

虞寻好像猜到他不会直接走人。

而他也确实像虞寻猜的那样,没办法扔下手里这袋书。

云词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跟他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傍晚路上人也不少,他俩的距离间隔长,中间还夹杂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看起来就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

直到走在前面的那个停下脚步。

虞寻倚着路边的栏杆等他,懒散地喊:“怎么走那么慢。”

他这话一出,周围路过的人都朝他俩投来打量的目光。

在这种“这俩帅哥认识啊”的目光里,云词情绪挤压到顶点。他穿了件薄款防风衣,带领子的,他抬手把防风衣拉链拉到顶,领子立着,像口罩似的遮住他半截下巴。

再说话时,语气里有一种异样的平静:“很难看出来吗?”

虞寻眉尾微挑:“看出什么。”

云词:“我故意的。”

虞寻:“那你猜我为什么停下来,大庭广众地叫你?”

云词:“?”

虞寻笑了一下:“我也故意的。”

“……”

虞寻又说:“你对散步的理解很独到啊小词,跟人相隔五百米也能叫一起散步。”

“你说得对。”

云词用最赞同的语气说最逆反的话:“五百米是太近了。”

等他走近,虞寻后背离开栏杆,站直了说:“五米都不行,走我边上。”

云词:“……”

你他妈何苦。

既然大家互相不待见,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整天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套有意思吗???

云词拎着袋子的手一点点变僵了,最后不得不跟上。

他和虞寻走在一起后,回头率增了两倍不止。

他抬手想把衣服领子再往上拉一点,最好能把他整张脸都罩住。

和虞寻并肩走路的感觉很奇怪。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手痒外加浑身都不自在。

身边这人浑然不觉,边走还边和他闲聊,好像两人真是来散步的一样:“听说你在二班?我一班。”

云词没说话。

“没想到你也报的法学系。”

云词沉默。

“咱俩差点同班,小词。”

云词沉默且有点烦躁。

虞寻接着说:“军训期间选临时班长,我们班临时班长是我。”

云词某根神经忍不住动了。

他鼻尖蹭在竖起的衣领上,淡淡地说:“怎么?了不起?”

“我也是班长。”他又说。

“……”

说完,云词再度陷入沉默。

……

他这个行为和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两人走到校门附近。

南大有好几个门,前面那扇铁门是其中之一,算后门。学生三三两两进出,还有想抄近路的外卖员骑着车风驰电擎驶过。

后门生活气很足,附近还开着几家小卖部。

等虞寻推开小卖部的门进去,他才想起来这人除了散步以外,还说要请他喝饮料。

“欢迎光临——”

小卖部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坐在收银台后面,见有人进来,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店里那台悬挂式电视上挪开。

电视上正上演狗血家庭剧,复杂且震撼的台词一句接一句。

小卖部虽小,但五脏俱全。

各区分工明确,各排货架前人站得稀稀疏疏的。

老板看见率先推门进来的那人拉着门没有松手,在无声催促之下,门外另一个男生这才不情不愿地踏进来。

两人个子都很高。

一前一后走到饮料区停住不动了。

他听见一个人问:“想喝什么自己挑。”

另一个:“非喝不可吗。”

“……”

两人看似认识,但对话中又时刻透露着一股无形的硝烟。

“看在你特地给我送书的份上才请你喝,我做人一向都比较讲礼貌。”

“要说几遍,不是特地。”

“……”

云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冰柜饮料崩溃。

他麻木地看着冰柜里的一瓶瓶饮料,半晌,他阖上眼,再睁开,直接抬手把冰柜门关上,然后波澜不惊地喊了一声:“老板。”

正在看热闹的老板:“哎?”

云词:“你这能外送吗。”

老板一下没听明白。

云词补充:“送水到寝,外送服务。”

老板忙说:“有的有的,这个当然有,骑手就在附近,而且你们平时在寝室里要是想买东西,直接网上——”

云词说了句“行”,然后垂眸,指着冰柜旁,地上那箱十二瓶装的薄荷水说:“这个,要两箱,送五号楼608。”

说着,他手指往身侧偏移,指向另一边。

“他付钱。”

-

五号楼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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