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收情书,重点只在一个收字。
但到了虞寻这里,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室友关系,他居然要看着他当自己的面写。
……
云词低头,去翻高平阳的微信号。
yc:[导员。]
下班时间,高平阳回消息的速度依旧很快:[怎么了。]
yc:[不退学的话,那休学呢。]
yc:[我休学一年算了]
高平阳:[…………]
高平阳没想到这位云姓同学还没打消自己的辍学念头:[休学,以什么理由?]
yc:[身体不适,需要调养,或者精神状态不佳,什么理由都行。]
高平阳:[这样吧,理由就填你其实有长期的睡眠障碍,已经不堪重负,急需回家休养怎么样?]
yc:[可以。]
高平阳字里行间都透出了他的怒火:[你还跟我可以!看不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别再给我发消息了,看见你消息我就头疼。]
yc:[……]
再聊下去他得被高平阳拉黑。
云词收起手机,他坐了会儿,虞寻在对面写写划划的声音弄得他无比烦躁。寝室其实很嘈杂,一个罗四方就够闹腾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虞寻手里那支笔在纸上划拉的声音还是被衬得异常清晰。
“你,”云词猛地站起来,说,“出来一趟。”
虞寻抬眼看他。
云词:“带上你的情书。”
寝室外,走廊上。
男生宿舍走廊里偶尔有人进出,寝室门口本来是没有帘子的,但入住后,大家自费给寝室装扮,挂上了各式各样的门帘。
他们寝室的帘子是罗四方最近买的,黑色的动漫背景,很中二。
出去之后,寝室里外被帘子隔绝成两个世界。
虞寻站在他面前,倚着墙,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紧张:“现在就要看么?”
“没写好,”虞寻说,“但这版比之前的好多了,也不是不能先给你看一眼。”
“叫你出来不是为这个。”
云词又挤出几个字:“别写了。”
这句明确拒绝的话,到虞寻耳朵里成了另一个意思,他“哦”了声:“你是觉得我当着你面写,情书这件事就显得没什么神秘感了?”
“……”
虞寻又说:“行,那我偷偷写。”
有时候是真的很想敲开这个人的脑袋。
云词最后说:“别写的意思是,我不会看。”
“你写了也没用。”
晚上。熄灯后。
罗四方是一个有游戏精神的网瘾少年,他会精确计算好一局结束的时间,再搭配上熄灯时间,总能掐着熄灯的点结束最后一盘游戏:“最后一波团战,漂亮!”
刘声起初还在弹吉他,扫了几下弦,弹了几段,说是要交个什么课后作业。
之后寝室的声音就少了很多。
云词躺在上铺,半天没睡着,在想自己刚才话会不会说太重了。
他是想拒收情书,但没想要伤害谁。
但这话题也没法再重提一遍了。
他和虞寻刚才那段谈话最后,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虞寻一直都没说话。
在寝室,大家都穿得随意很多,他穿了条浅灰色运动裤,裤子腰边有点低,松松垮垮地卡在腰上,即便如此,还是架不住这人那双腿太长,视觉比例愣是没被拽下去。
他微微低下头,下巴收着,这个角度鼻梁看起来更高了,睫毛很长,低垂着。
最后他说:“知道了。”
云词想着,手比脑子快一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点开了和虞寻的聊天框。
他对着黑色头像盯了会儿,愣了下,又退了出去。
……
他没事点开和某人的聊天框干什么。
他最好是受伤了,干脆受伤到放弃追他这个想法。
这时,李言消息正好发过来:[今天战况如何?]
云词:[没打。]
李言回复很快:[没打的意思是除了动手,但其他的挑衅、动嘴、摩擦、被室友劝下来这些流程走了一遍是吧。]
[……]
云词懒得说,聊了没几句,闲着没事睡前去刷朋友圈。
第一条是他爸严跃发的:[喜报!我校学生在竞赛活动中取得优异成绩。]
第二条还是他爸严跃:[“转发”,被游戏摧毁的孩子的一生。]
“……”
这条针对性就很强了。
他往下翻,猝不及防地,一句“我喜欢你很久了”冲进他视线里。
熄灯后的寝室没有其他光源,手机荧光就是唯一的光。
屏幕亮着,黑色字体透过光浮现。
这条朋友圈边上显示的好友头像是一片黑色。
“上次太仓促,后知后觉想到,好像还没有正式跟你表白过,我喜欢你很久了,小词。一直都怕你知道,但那刻才恍然发觉,也许一直更期待你知道。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说过的话,但有一句,如果能重演一定会把它收回去。
我对你这样的,很感兴趣。”
时间在刹那间,短暂倒转高一,他和虞寻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短兵相接的第一面。
云词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被子盖得密不透风,被这封意外的表白信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子里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紧接着身上开始闷得有点发热。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这些反应,最后全都化成某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操。
他说自己不会看。
所以这人就直接发朋友圈???
过了会儿,他把被子扯下来,然后单手撑着床铺,翻身下去,连边上的梯子都没顾得上踩。
罗四方他们已经睡下了,呼噜声震天,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云词翻下去,烦躁得想把虞寻拽起来。
但是四周太黑,他没准确揪到虞寻的衣领,反而因为不知道踩到地上的什么盆还是热水壶,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他床位上。
他只能随手抓个什么东西稳住,等反应过来,对上黑暗中的那双略微上扬的眼睛,才发现自己抓的是虞寻紧急伸出来的手。
掌心相对,手指骨结硬得硌人,温度炙热。
虞寻手上用了点力气,拉着他,反过来将他拽向自己,四目相对间,他松开手时说:“你扑我身上干什么。”
云词:“谁扑你身上。”
虞寻:“你。”
说着,他维持躺平的姿势,一副扔他摆弄的态度说:“你现在这个姿势,不是往我身上扑是什么。”
虞寻松开手后,云词掌心抵的东西就成了下铺床铺。
床单是棉质的。虞寻床上的三件套颜色很素,浅灰色。
“这叫找事。”云词纠正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近,他半直起身,拉开一点距离,然后又说:“你他妈发朋友圈?”
虞寻没有半秒犹豫,承认:“这样你就算不收也能看到。”
“……”
他又说,“本来还担心你今晚不刷,可能得等到明天。”
云词浑身上下都像有东西在刺他一样,一字一句质问:“你发朋友圈。”
他冷笑了一声,“你怎么不干脆,带着你那十几个弟兄,把我摁在书桌边上看得了。”
闻言,虞寻认认真真地想了下,思考这个行为的可行性,最后表达了认可:“如果你不介意,也不是不行——”
适应了寝室这片黑之后,视力逐渐变好一点,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他隐约看见虞寻身上穿的是件很单薄的T恤衫,刚才推搡间,衣服已经被扯得有点乱。
“删了,”云词移开眼说,“趁现在看的人不多。”
他简直能想象出虞寻这朋友圈一发,在好友圈会引发什么样的地震。
“如果有人问,就说打赌输了。”
“听懂吗。”
“…………”
云词警告似的说完,虞寻却没有回答。
他烦躁更甚,正要再继续说点什么。虞寻的声音响起:“只有你看得见。仅你可见。”
“像之前一样,”他说,“上次我受伤,发的那些朋友圈也只有你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