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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原因是复习的时候,他接受不了房间里有其他人。
所以对于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栋楼这件事,云词并没有感到惋惜。
李言宿舍在五楼,两人推开门进去,发现宿舍里其他人已经到得差不多。
云词数了下人头,六人寝,到了四个。
算上李言,就是五个。
床位都是上下铺,寝室中央有两张共用的大桌子,桌子边上零零散散摆着一圈木质座椅。没什么让人意外的地方,属于大学宿舍标准配置。
宿舍里的人本来在聊天,听见有人推开门进来,聊天声中止。
下一秒,其中一个人有些激动地喊:“言哥?词哥?”
“这么巧,”那人戴眼镜,激动地喊,“咱高中的人都被分配到同一间寝室了么,我来之前还想会不会遇到校友——”
云词看了他一眼,有点眼熟。
他在记忆里翻找一阵,连姓氏都没翻出来,只能略过喊名字打招呼这一环:“是挺巧,你这眼镜不错。”
那人问:“你俩都住这间?”
云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指指李言:“他住这,我送他过来。”
说完,云词找到李言的床位,把棉被扔床位上之后直接坐在下铺角落,曲起腿,后背抵着墙,开始低头刷手机,等李言收拾东西有什么要帮忙的再喊他。
眼镜拉着李言说话。
“你这头发也太酷了,没错,毕业了,就是要解放自我。”
“这想必就是你进入大学的态度。”
“……”
李言也懒得收拾,他随便把东西往几个地方一放,就去和云词排排坐了:“什么态度……毕不了业的态度吗?”
云词冷不丁出声:“原来你自我认知很清晰。”
李言解释:“……我原来染的不是这个色!是很时髦的灰色!洗两次掉了。”
云词表示无所谓。
反正时髦和非主流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
眼镜名叫周文宇,他难掩碰到校友的惊喜之情,主动找话题问:“你们都是什么专业啊?我英语,李言你呢?”
“说起来,咱以前高中的人,好像有不少都考进来了。”
“我感觉主要是因为离得近,都在一个城市,车程两小时,进可攻退可守。所以报得人多。”
“而且南大专业也好,厉害的专业分数线不比其他重点低。”
“还有谁?我想想啊,光我知道的就七八个。”
周文宇报了一串人名:“有三班的那谁,四班那个……”
周文宇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床位下面掏矿泉水,一掏发现只剩下最后一瓶,他把那瓶水递给云词:“词哥,路上舟车劳顿,喝点水。”
寝室其他人暗暗打量着,看着云词,心说这人不仅样貌拔尖得过分,估计以前在学校还是个不好惹的。
但云词下一秒的行为又让人感觉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
因为他看起来不像不好惹的样子,这人接过那瓶水,礼貌道谢,然后贴心地拧开瓶盖,瓶口往李言的方向微微倾斜示意,很谦让地说:“大外甥,渴不渴,过来喝水。”
李言:“……”
李言想说这水您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周文宇递完水,又一屁股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掰着手指数人名,他数得很投入,很快数到最后一个:“还有一个人也跟咱们同校,虞……”
“虞”这个字一出。
李言差点跳起来,他“操”了一声。
周文宇本人也像梦游到一半瞬间惊醒似的,他浑身僵住,立刻把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接着,寝室里响起很闷的摩擦声。
是矿泉水瓶瓶身被捏住的声音。
刚才还贴心谦逊的云词此刻拎着水瓶,他依旧曲着腿,坐在角落里神色不明,头低着,只能看见半截下颚。他喉结攒动了一下,似乎试图把情绪压下去。
“虞……雨,”周文宇口干舌燥地说,“我是想说,我来的路上听天气预报,明天好像会下雨。我绝对没有要提虞寻的意思。”
这回李言是真的跳起来了:“你他妈还敢提!”
周文宇:“……T-T”
李言试图打圆场:“表舅,我渴,我要喝水。”
云词终于抬起了头。
他笑了一声:“喝屁,渴死算了。”
“…………”
如果世界毁灭前会有征兆,那现在此时此刻寝室里这种状态估计就是了。寝室里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仍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好在制造无形压迫感的那个人没打算在他们寝室多待。
云词把瓶盖盖回去,然后把被捏得略微变形的矿泉水搁在面前的长桌上。
他手指其实很细,很难把刚才残暴的一幕和这只手联系在一起。
“走了。”他拉开寝室门往外走。
李言立马跟上:“表舅,我送你。”
出了门,他看云词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少年细长的眼尾耷拉着,睫毛投在眼睛下方,形成一片暗色阴影。
李言心说完了:“咳,不就是虞……虞寻吗,就算他也考的南大,但这学校那么大,光校区就分了好几个,不像高中那会儿那么容易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这偌大的一个学校,你俩绝对不会碰上面的。”
云词原本走在他前面。
闻言,脚步放慢。
他抿着唇,手插兜,面色平静:“我刚才,手滑。”
李言心说,怎么,闹哪出啊,这一幅“我才没有为了虞寻失态”的样子是想怎么样。
云词:“那瓶水不经捏,懂吗。”
“……”
两人出去的时候寝室门没关好。
在楼道走廊传音效果的加持下,这番对话一字不差地传进周文宇他们寝室里。
等两人走到拐角下了楼后,李言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寝室里。
周文宇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他还以为他要命丧于此。
寝室其他人全程吃瓜,忍不住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俩……高中早恋分过手?”
“比那个还可怕。”
“?”
周文宇想了想,心有余悸地说:“你们知道什么叫一生之敌,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他死就是他死的关系吗。”
第二章
周文宇叹口气,望天花板,神色悠长地回忆:“每个人的高中生涯里,多少都会有那么一位代表性人物是吧。我们高中,有两位。”
“其实压根不知道他俩最开始为什么不对付,反正等众人皆知的时候,这两人的关系已经打了一万个死结。”
“离谱到什么地步,他俩根本不能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
“有次他俩期中考分在同一个考场,我们所有人都在赌他俩到底会不会来考试,谁会缺考,我还记得,我斥两百巨资压的词哥,结果你猜怎么着,两个人都没来考试——他俩平时拿年级第一第二的,全缺考了。”
“教导主任都快疯了,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们教导主任的崩溃,整个楼层的人都能听见,他撕心裂肺地喊‘你俩想干什么,给你们能耐的,高考那天要是在同考场考试,你俩高考也不考了干脆他妈等重读是不是’。”
“……”
“不过年级第三倒是挺开心的。”
“……”
“因为那一次,他终于拿了一次年级第一。”
刚才的吃瓜群众:“……”
说实话,想过很离谱,没想过会那么离谱。
“那这确实比早恋分手可怕多了,”有人点点头,“起码早恋分手,一般不至于到缺考的地步。”
周文宇:“谁说不是呢。”
他伸手想掏瓶水喝,后知后觉想起来最后一瓶水刚才上供给云词了。
他收回手。
有人又忍不住问:“就真没人知道他俩为什么不对付吗?”
周文宇挠挠头:“真不知道,但是坊间传闻倒是挺多的,版本有好几十个,什么两个人初中也是同校,从初中就打起来过——不过这个后来辟谣了,还有说是看上了同一个女生,但也不太可能,他俩有点太专注彼此了。还有人测过他俩的星盘,说他俩上辈子有仇未报,这辈子必须得找彼此算账……我觉得还是得相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