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云词却说:“没跟他说。”
高平阳敲章的手顿了一下。
云词:“我会自己跟他说。您敲吧,他就算算账也不会算到你头上。”
高平阳摸摸鼻子,老油条的心思被学生看穿。
“那行,”高平阳给他盖了章,说,“你爸那,你自己去说。”
云词拿着纸,说了句谢谢高老师。
临走前,高平阳倒是又喊了他一声:“对了今天上课……”
云词心说严跃要怎么跟他算账暂时还未可知,但高平阳今天这账,总算到现在要跟他算算了。
云词正准备坦坦荡荡承认:“我是上课玩……”
玩手机了。
对。玩了。
跟人聊天聊一节课。
然而高平阳的手落在他肩上,欣慰且赞赏地拍了拍,发自肺腑地替他感到高兴,说:“你玩手机——我太高兴了,你总算是知道在学习之外,还需要一些生活娱乐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又说:“以后没事多玩,不仅上课可以玩,下了课也可以玩!”
“现在没工作可以玩,以后上班了还可以玩!人生就是体验!”
云词:“……”
高平阳多半是疯了。
他拉开办公室门出去,门外,虞寻倚着办公室外面那堵墙,正在等他。
高平阳透过没关严实的门缝,看见他手下那两名曾经打得不可开交、后来又不言不语的学生并肩站在长廊上,说着什么。
这次,夏天无比热烈的阳光撒落在他们身上。
-
虞寻跟着云词一块儿去学校宿舍楼。
大二重新划分过寝室,虽然当初人员几乎没动,但608寝室已经不叫608了。他们搬进了隔壁楼,门牌号402。
宿舍里的布局也变了,只有大一寝室的条件最严苛,其他寝室都没有公共长桌了,也不是上下铺。每人一张床,还是上下的形式,但连着床位,下面配置的是一个衣柜和一套桌椅。
罗四方也不打游戏了,大四实习的压力迫在眉睫,他写完一段程序,一抬头,猛地看见了一位“故人”:“卧槽,虞哥?”
大家都成熟了些。
罗四方假期做了近视手术,眼镜也摘了,他冲过去给了虞寻一个兄弟间的拥抱:“搬走之后消息也不回,过生日也约不着你,再见不着,我都快以为我们读的不是同一所大学了……”
虞寻拍了拍他的后背,胡扯说:“我们这种帅哥是这样,比较神秘。”
罗四方:“……”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王壮:“……”
王壮换了专业,大二改了方向。
对他来说高考时候的志愿填得十分“天真”,尽可能地填分数高的更好的专业,但却不一定更适合自己。
几人寒暄了会儿。
王壮提起彭意远:“还是彭少潇洒。”
罗四方说:“人也有人的不容易,做什么都被他那个事业成功的爸一通打击,换你你也不行。”
王壮点点头:“倒也是。”
“声哥最近跟着乐团演出呢,”罗四方作为寝室长,向曾经的室友汇报大家各自的动态,“发的钱还不够餐宿费的,他们搞音乐的可真是为了梦想就能活着。”
罗四方说到这里,想起来正事:“你回来干嘛来的,探望我们吗。”
“帮他搬东西,”虞寻接过云词递过来的行李箱,掌心搭在拉杆上,眉眼微扬着说,“寝室长,我们搬去校外住了。”
我。们。
罗四方品了又品这个词。
“你们?”
“嗯。”
罗四方:“这个你们,是你们住一起的意思?”
回答他的,还是虞寻的一声“嗯”。
罗四方做过近视手术的眼睛,清晰地看见他虞哥脖子里挂了个黑绳,然后他扭头,看见俯身弯腰在收拾东西的他词哥脖子里,也挂了一根。
“……”
“你觉得,”等两人走后,罗四方木木地问王壮,“朋友之间,单纯因为兄弟情而戴同款的概率有多高。”
没做近视手术的王壮:“?”
罗四方恨自己这双眼睛视力恢复得太好:“算了,你近视,你不懂。”
云词东西收得很快,他也没什么太多东西要拿,就像高平阳整天说的,明年要出去实习的人了,寝室越来越空。
一个行李箱,一些洗漱用品还有课本,就是全部了。
云词拎着东西,两人穿过南大校园,上了公寓楼电梯,虞寻打开门后,鱼吃吃立刻冲到门口,绕着两人的裤腿蹭了蹭。
虞寻把另一串备用钥匙卸下来给他:“家门钥匙,你的那把。”
云词伸手,接过钥匙。
少年冷淡的眉眼难得有些飞扬的感觉,
像是大一初入学那天一样,细细的钥匙圈在他指间晃了一圈。
第八十七章
云词收下钥匙, 进屋里放东西。
他衣服也不多,但拉开衣柜之前,还是担心塞不塞得下。也许会没有地方放。
然而他拉开衣柜之后, 却愣住了。
“你这衣柜, ”云词指了指面前特意空出来一半的柜子, “昨晚就收拾好了?”
虞寻在铺床,头也不抬说:“昨晚我怎么收拾。”
“……”
虞寻又补了一句:“两只手都在抱你。”
云词也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和虞寻一晚上就没人阖过眼, 早上又是一起去的学校。
……
更不可能是提前猜到他会突然来他家门口蹲他。
所以只剩下唯一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了。
云词垂下眼,视线落在空荡荡的, 特意被空置出来的地方, 接下来的话, 变得有些艰涩:“……你一直留着么。”
“这个位置。”
“从你搬进来的那天开始, ”云词说,“就留着了吗。”
回答他的,是虞寻的一句“嗯”。
虽然这人不愿表露, 嗯也故意嗯得很随意。
云词明知故问:“为什么。”
虞寻铺完床后,直起身,说:“还用问么。”
说完, 他走到云词面前,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帮他挂上去的同时说,“因为之前约好了。”
虞寻很少回忆两个人分开的那段日子, 不回忆也记的深刻, 住进来的第一天, 他没理迫切地想过来看看的流子, 一个人沉默地在客厅坐了很久。
他将书桌, 衣柜,洗漱间的架子,都空出来了一半。
即使知道已经没有意义了,却还是控制不住。
云词嘴边有很多话想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最后他只能很轻地,抱了面前这个人一下。
“男朋友,”他说,“抱会儿。”
云词和虞寻这两人自认行动力十足,平时做事效率第一,罕见地,第一次在收拾东西这件事上效率变得奇慢,拖拖拉拉地,几件衣服愣是挂了半天才挂好。
云词还有些其他零碎的东西要放,放之前忽地想起来有东西忘拿了:“牙刷没拿。”
虞寻说:“等着。”
“我下去买。”
楼下附近不远就有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店员正打着哈欠,睁开眼看见一位老顾客推门进来——她们上班时间,热衷于给顾客取外号,比如这位住在附近的那个很帅的帅哥。
这位帅哥总是深夜过来买东西,似乎很忙,有时候凌晨了,来这买份便当。
每次过来,还会带着厚厚一沓的文件。
上面写着什么什么律师事务所,起诉状,什么立案字样。
……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店员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同,偷摸盯着看了半天,发现他过分漂亮的眉眼比以前亮了很多。
店员扫码,说:“一个牙刷,九块。”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虞寻在付款之前,手顿了下,然后顶着那张万花丛中过的脸,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耳尖莫名红透地,从边上货架上又拿了一样东西。
“还有这个,”他说,“一起结账。”
虞寻把那盒东西随手塞进裤兜里,手里拎着牙刷,却没有立刻回公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