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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罪名(59)

作者:夏六愚 阅读记录


“怎么就饱了?”江子雁把白豆腐咽下去,用纸巾擦拭着嘴角:“还有菜没上呢。”

易知秋伸了个懒腰,把胳膊搭在娄牧之身后的椅背上:“我歇会儿。”

话音刚落,服务员将新鲜菜色端上来,炭香鸡块,搁在盘子里还冒着白色热气,香味扑鼻,勾得肚中馋虫作祟。

吴野和朱真拿好筷子,两人同时看中一块奶香味,手还没伸出去,就眼睁睁看着被江子雁夹走,姑娘笑得娇俏,把鸡块送进娄牧之碗里。

“你吃。”

“你怎么这样,眼里只有你男主角,”吴野放下筷子,竹筷和大理石桌碰出一声清脆的响:“重色轻友。”

“就是就是,”朱真忙跟着附和:“咱们白认识这么多年了。”

江子雁性格直爽,被当众调侃也不带怕的,怼了一句:“你俩不是色?”

“不——,”吴野夹走一块鸡肉,放去朱真碗里:“我们是兄弟。”

江子雁切了一声:“可我当你们是姐妹啊。”

“姐妹?”

吴野捞过桌上的碎纸屑丢她的脸。

“再说一遍?”

江子雁不甘示弱,也抓起了瓜子壳,跟他打起混合大战,朱真慢悠悠夹起最后一块鸡肉,边看热闹边进食。

易知秋和娄牧之面对面,沉默着,和另外一边的热烈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易知秋臭着一张脸,不爽的滋味堵到了喉咙口,江子雁的样子他太熟悉了,曾经追他的姑娘都那样,面对他会脸红,会讨好,很乖巧,眼里还有小星星,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易知秋抱着手臂生闷气,过了好一会儿,桌子底下的腿似乎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膝盖,还轻轻蹭了他一下,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心坎处挠了挠,痒意蜇到了骨头缝里。

猛地转回头,撞进对面的目光里,娄牧之见易知秋终于肯正眼瞧自己,抬过锤纹玻璃壶,给他的杯子加满薄荷水,再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又给他夹了菜。

所有的动作完美复制江子雁,那双带笑的眼睛让易知秋恍惚,他仿佛看到了柔情似水,又听见娄牧之温声说:“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那声音很温柔,仿若寒冬雪花飘然落地,不禁让易知秋怀疑,他是不是........在哄他。

第37章 隐秘的爱意

话剧演出定在周三,娄牧之凌晨七点出门,抢着时间赶往排练场地。

黄昏时分,易知秋走出校门口,他拐进了街尾的一家花店。

店主是个优雅的中年女性,见来了生意,礼貌招呼着:“同学,买花吗?”

少年转过身来,青春帅气的脸庞沐浴在夕阳下,头发丝也染了一片金灿的光,他穿纯白衬衫,配一件烟灰色的针织毛衣,外面加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

易知秋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花架:“请问有没有白桔梗?”

“有的,”店主温婉浅笑,往侧让出一条通道:“您跟我来。”

往里走,清幽淡雅的香气便压不住了,直往鼻腔里钻,店主在靠右的最后一排架子前停下,她用指尖拂过娇嫩欲滴的花瓣:“您需要包装吗?”

“需要,”易知秋拦住店主的手:“我自己挑。”

他弯下腰,在一团团,一簇簇纷繁杂乱的花叶里仔细翻找,动作小心翼翼,娇艳的花瓣,富有绿意的枝丫,他抽出了最心仪的,递给了店主。

桔梗花放进一个透明盒子里,边角坠着一条银色丝带,易知秋看着,笑弯了眉眼。

他单肩背着书包,走进礼堂时,入目皆是人海,连倒数第二排也坐满了学生,易知秋选了上次的座位,靠窗,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位置,娄牧之抬眼就能看到他。

易知秋拿出手机,食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

微信对话框,索隆依然是置顶。

路飞:小木头,加油。

后面跟着一排小烟花,像是提前祝贺他取得好成绩。

他想着即将要上台的人也许不会看手机了,就在他锁屏的那一刻,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索隆:嗯。

隔着屏幕,易知秋还是能想象到他的样子,他会轻抿唇线,克制住脸上的笑容,再选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扬起嘴角。

这么想着,易知秋有些期待节目开场,他低头嗅了嗅藏在桌箱里的花,香味儿更浓了。

评分组的老师统一坐在第一排,演出即刻开始,大堂的灯光暗下来,易知秋坐直身子,在一堆乌压压的人头里,他还是相信,娄牧之一眼就能找到他。

果然,舞台上穿白衬衣的少年抬起眼皮,远远地朝他望过来,易知秋在黑暗中咧开嘴笑着,酒窝深深。

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看完一部文艺话剧,这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娄牧之扮演的马路是一名动物饲养员,他最好的朋友,是一头叫图拉的犀牛,犀牛的视力在黄昏时候最差。

马路忧郁而偏执,他爱上了一个叫明明的女人,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爱上的女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身上有复印机的味道,喜欢嚼柠檬味的口香糖,他深深地爱着她,而明明却深深地爱着另一个浪子。

马路爱她爱到了发疯,他绑架了心爱的女人,杀死了犀牛,准备和她同归于尽......

在戏剧最后,马路安慰着图拉,他要带它越过高山森林,越过星空世界,走到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

春季来临,万物苏醒。

演员们牵手谢幕,大银幕上出现了一句话。

To love,like that you have never been hurt。

灯光亮起,观众席掌声轰鸣,舞台上方绽放了无数金色彩带,从头顶飘下来,娄牧之站在中间,金丝带落了他满身。

易知秋眼神着迷,明明江子雁才是那朵殷红的野玫瑰,易知秋却觉得娄牧之比她美。

他披着一身碎光,停泊在距离易知秋199步的台上。

易知秋将手伸进桌箱,拇指和食指捏住白桔梗的根部,往外一拽,直腰起身,满心欢喜的朝后台跑去。

后台人影辗动,送花的送花,握手的握手,寒暄的寒暄,还有人切肤相拥,易知秋在人海里浮沉,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死死护住怀里的花,走出熙攘时,他头发凌乱,衣裳皱了,白球鞋挨了几个黑脚印,唯有桔梗完好无损,没掉一片瓣,没少一朵蕊。

他在声色犬马的喧嚣中找到了娄牧之,眉梢笑意更盛,脚底刚要迈出一步,却僵在了原地。

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因为他忽然看到,江子雁擅作主张的抱了娄牧之一下,少女的双手放在他后腰,柔顺流畅的下巴搁在他颈窝,露在灯光中的侧脸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羞。

隔着热闹和人群,娄牧之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双臂抬在半空中,没碰到江子雁一丁点,与易知秋衔接的目光茫然,无措,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拥抱很短暂,也许三秒,也许五秒,反正等娄牧之醒过神来,江子雁已经放开了他。

“好棒啊,我们的演出顺利结束了。”

江子雁笑颜如花,娄牧之低低地“嗯”了声,目光却停留在了一米之外。

短短几瞬的寂静,让易知秋恍然觉得世界只剩他和他,周遭流动变幻,只有他们趋于静止。

“那不是易知秋么,”倒是吴野先喊出了声:“你来找小牧的吧。”

不知为什么,易知秋心下一慌,忙将背在身后的白桔梗塞进了书包,他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地走过去。

娄牧之看起来倒是与平时无异,适才对视的刹那,他眼里闪过的一抹惊慌,但很快就消失无影,快得让易知秋以为是幻觉。

“你刚刚藏什么?”娄牧之问。

易知秋下意识摸了摸书包,包装盒坚硬的触感硌在掌心里,抵住的手指有轻微刺痛,他松开了,说:“没什么。”

也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是易知秋兴致不高的回答,娄牧之停了几秒钟没接话,周遭依然喧嚣,他们之间却静了下来,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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