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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罪名(45)

作者:夏六愚 阅读记录


“怎么没有,我视力5.0,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谁买错票?”

“.............”易知秋虎着脸瞪他。

检票口站着一个姑娘,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做兼职的大学生,她穿影院统一订制的T恤,带一顶白色棒球帽。

“您好,请出示电影票。”

易知秋递过去。

姑娘检票时,不停偷瞄两个少年帅哥,一边瞄还一边偷笑。

“请拿好您的票根,电影十分钟后开场,往4号厅走。”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在座位坐下后,易知秋往嘴里丢了一粒爆米花,实在没忍住,问娄牧之:“你说那工作人员笑什么呢?笑得我毛骨悚然。”

“不知道,”娄牧之随口答:“可能是第一次见俩男的来看爱情片?”

‘爱情’两个字融化在黑暗里,莫名叫易知秋心慌,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特意岔开话题:“哎,你看没看过这部电影?讲什么的?”

“没看过,”娄牧之咬着可乐吸管:“不过听说拿过奥斯卡,应该难看不到哪去。”

偌大的电影院,却寥寥无人,易知秋左右上下看了一圈,电影还有三分钟开场,直到现在,这个密闭空间只有他俩和一对情侣,易知秋更紧张了。

“看什么?”

易知秋低下头,小声说:“咱们好像包场了。”

娄牧之扬起那张冰冷的俊脸,抬起拇指往右后方一指,示意角落里有人。

一回首,视线搭在两个交叠的身影上,影院灯光变幻,一道微弱蓝光飞快闪过,易知秋看见那一男一女正旁若无人地亲吻彼此。

这个场景,和他的梦中梦一模一样,易知秋吓了一跳,他立马转回头,差点拧到脖子。

暧昧丛生,那头不安分的小鹿在易知秋心间横冲直撞,他紧张到抓湿了椅把手。

娄牧之放下饮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疑惑道:“怎么出汗了。”

“啊?”易知秋咽了下唾沫,找借口:“那个.....太热了......这电影院也真是,空调开那么高。”

易知秋极力克制,才没让颤音从口齿间泄露,他扯住衣襟扇风,一副看起来真的很热的样子。

白色立体空调向外输送着冷气,液晶显示屏上写着15摄氏度。

娄牧之:“.........”

这副模样,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娄牧之正想回头探个究竟,双眼突然被易知秋手掌挡住。

“别看。”

娄牧之:“嗯?”

眼前被遮挡,娄牧之呼吸很轻地落去他掌心,易知秋觉得痒,他快速地向后一瞥,那对恋恋不舍的男女终于分开了,他才移开手掌。

“你干嘛?”

“没干嘛......电影快开场了,你专心点。”易知秋说完更心虚,他拿起纸杯,小口小口喝着可乐。

黑暗中,他感觉到娄牧之的身子向他倾斜,浑身感官都集中在了右边,他听见娄牧之小声问:“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咳——

一口可口可乐卡在嗓子眼,易知秋咳得差点撒手人寰。

这头动静太大,角落的小情侣伸长脖子看热闹。

一女音响起:“呀,那帅哥怎么咳成这样了?”

“他刚刚偷看咱们来着,”一男低音接话:“估计是吓着了。”

娄牧之零食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塞进他掌心。

“再渴也不带这么喝啊。”

易知秋想说“还不是赖你。”

可惜他现在咳得脸红脖子粗,肺功能急剧下降,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娄牧之伸手,一下一下帮他顺背。

没一会儿,易知秋咳得没那么厉害了,他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

娄牧之没听清,他凑过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还好意思、笑?”

娄牧之脸不红心不跳撒谎:“没笑。”

易知秋微启唇,刚想说什么,又被一阵咳嗽堵回去了。

“别说话了,你专心咳。”

易知秋:“........”

经过这么一打岔,桃色事件暂时抛到了脑外,开场时,易知秋已经不咳了,其实他对情情爱爱的片子不感冒,只当和娄牧之体验一次怀旧影视,没想到看着看着,却意外地陷入了这部电影。

影片开头是一幅广袤的蓝天,天际漂浮着大片大片的云朵,迁徙,层叠。崇山之间牛羊成群,在美国怀俄明州的小镇上,两个牧羊的少年一边打架一边相爱。

「我真想知道如何戒掉你。」

杰克和恩尼斯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在断背山,在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那个笑起来桀骜不驯的男人红了眼。

「我把你的衬衫放进我的衬衫里,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了。」

导演李安把这场邂逅讲得轻描淡写,十分含蓄,一显一隐,一张一弛,末尾处,显山露水的一件染血衬衫,险些让易知秋落泪。

每到两个男主的戏份,易知秋总忍不住偷瞄娄牧之。

他那双眸子是浅浅的琥珀色,眼皮很薄,光晕衬托着,几乎成了透明,从开头到结尾,他始终安静专注。

两件染血衬衫挂在衣柜上,杰克死后,恩尼斯独身生活,他对着衬衫发誓。

最深情不过一句:“jack,I swear..........”

这一幕,易知秋看到娄牧之眼睛泛起水光,像簇拥了一片海洋,他甚至觉得下一秒,海水会从他眸里漫出来,碎成一颗又一颗白珍珠。

场内灯光亮起时,角落里那女人哭得不能自己,倒在男友怀里。

电影后劲太大,走出影院时,两人没说话,直到在一家西餐厅店里坐下,低压心情才缓过来点。

易知秋倒下了一杯柠檬水,推到娄牧之面前,想着缓和气氛,便说:“不亏是拿过奥斯卡的电影,有点意思啊。”

娄牧之:“嗯。”

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别老是‘嗯’呀,”易知秋双手摆在桌面上:“你说点什么?”

“说什么?”

“比如电影好不好看,觉着怎么样,评价如何之类的。”

娄牧之转着水杯玩:“我不太会评价电影。”

“那你就说好不好看。”

夕阳余晖从窗子透进来,正巧跃上娄牧之指尖,易知秋看着他微曲的手指,指甲盖染成了金黄色,像缀着星星的碎片。

“挺好看的,”娄牧之一只手撑住下巴,他静默片刻,才说:“只是.....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怎么会那么惨?”

易知秋放在纸盒上的手猛地收紧又慢慢放松,他撕开纸盒,抽出一张纸巾,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如果是你,你会跟他走吗?”

“跟谁?”

“杰克啊,电影里,杰克让恩尼斯跟他走,他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牧场,但是恩尼斯怕闲言碎语,宁愿偷偷摸摸二十年,也不跟在他一起........我觉着吧,这部电影可能想要告诉观众,感情这种事,其实跟性别没关系,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那份心意,你看陶叔和杜叔感情多好,我爸妈都没他俩好。”

说这话时,易知秋拿着纸巾专心致志擦桌子,仿佛只是闲聊。

易知秋又问:“你觉得呢?”

他等着他回答,大概过了三十秒,易知秋却觉得无比漫长,直到那张纸快擦破了,才听见身旁人说话。

“不知道。”

易知秋擦桌的手顿了下:“这算什么回答。”

娄牧之表情一如既往,出口的话却辨不出真假。

“没喜欢过,所以不知道。”

说不清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易知秋觉得心像被人掐了一把,就那一片,酸软得不行,他既有一小点的高兴,又有些失落。

易知秋又拿了一张新纸巾擦桌子,玩笑似的说:“那如果喜欢的话,你会吗?”

理智告诉易知秋不要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但他一句比一句冲动,像一辆大卡车从斜坡冲下去,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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