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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朝露(55)

作者:松风竹月 阅读记录


不知怎么,秦思意并没有将对方的手挥开,他放任钟情去做一切想做的事,像是认命了一般无奈答到:“还没有决定好,等定下来了就告诉你。”

他松开衣摆,布料便盖在了钟情的小臂上。

原本对方的不得体霎时就变成了来自于秦思意的邀请。

那双手藏在柔软的白色布料之下,于溶溶月色间逐渐环住了后者。

他顺着动作俯身,将脑袋埋在了秦思意的颈窝里。

那双手沿着背脊一路向上,最后停在蝴蝶骨中央,一边摩挲,一边低迷地问到:“今天还可以听睡前故事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听什么都可以。”

“那学长给我念茶花女吧。”

“你不是不喜欢吗?”秦思意温柔地问到。

“因为想不到别的了。”钟情说着往对方的颈侧蹭了蹭,小狗似的让湿漉漉的碎发擦过对方的耳垂,就连衣领都些微留下了水渍。

“好笨啊,钟情。”

即便这么说着,秦思意却还是到书房翻出了一本不知是谁买的茶花女。

在此之后,他牵着钟情回到卧室,把对方按在沙发上,转身从卫生间里拿了个吹风机出来。

房间里的沙发靠着墙,钟情坐得又靠后,秦思意半弯着腰替对方吹了一会儿,总觉得怎么都站不舒服,于是直起身盯着对方纠结了几秒,末了屈膝跪在了对方的腿侧。

“头发还有点湿。”他扶着钟情的肩膀,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这样不累吗?”钟情抬起头,与对方垂落的目光交汇。已经干了的发丝抵着秦思意的掌心压在沙发靠背上,狡黠地让对方再腾不出手去拿一旁的吹风机。

“你压到我了。”秦思意把搭在对方肩上的那只手挪到了对方的脸侧,温柔地拢了拢钟情的鬓发,哄着他再把脑袋抬起些。

可后者却并不配合。

他又一次掐住了秦思意的腰,揽着对方坐到自己腿上。等到贴着耳廓的指尖因为这个动作克制地颤抖起来,他这才稍让开了些,让秦思意如愿将手扶到了靠垫上。

“学长,你在发抖。”

他说着伸开右臂,调情似的将五指挤进了秦思意的指缝里。

第45章 虚荣

『“今天可以让你抱一会儿。”』

秦思意最初是能游刃有余地拿捏钟情的。

而现在,他却变成了对方怀里的猫。

分明理智在警告自己该从对方腿上离开,身体却毫无反应,任凭那双手缓慢地在腰间游移。

钟情在唯一一盏台灯的光亮里轻笑着盯着他的眼睛。

秦思意低头去看,掌心抗拒似的抵在了对方身前,可再之后,他便又没有任何动作。

他没有办法去拒绝钟情。

后者好喜欢秦思意现在的表情,清冷矜肃的一副模样,流露的却是与之不相符的惶然。

他坐在钟情的腿上,纤瘦的腰肢被揽着向前塌,不敢往对方身上趴,偏偏又好像不知道要怎样回避。

那两扇睫毛就在钟情的眼里细碎地颤抖,像蝉翼也像蝴蝶,遮得眼眶里棕黑的眸子都变成了藏在阴影下的宝石,只从某些瞬间流溢出温润的水色。

“学长不是要给我吹头发吗?”钟情笑着逗他,好整以暇地往沙发上去靠,双手却并不松开,强势地扣在对方的腰胯间,仿佛他才应该是这间卧室真正的主人。

“……我拿不到。”犹豫了几秒,秦思意到底窘迫地开了口。

他蹙着眉将手搭在了钟情的腕上,不算太用力地往下压了压,继而轻声提醒:“不要这样玩了。”

秦思意很聪明,他将对方的行为用‘玩’去替代,轻而易举就将钟情的越界化作了幼稚的亲昵。

他顺着这句话去观察对方的表情,后者似乎也没有给出负面的回馈,只是稍显意外地抿了抿嘴唇,而后便松开手,格外好脾气地放秦思意离开了。

吹风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钟情盯着秦思意的颈线看了一会儿,随口问到:“等天亮了,我们要去做什么?”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我要先去祭拜外公。”

“栖山墓园?”

“嗯。”秦思意关掉了开关,迟滞地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一起去。”

显然,秦思意在钟情的这句话后明晃晃表露出了诧异。

但他并没有去问,而是安静地由钟情决定是否将话题继续下去。

他用手指在对方的发间梳了几下,还没等捋顺那些被吹乱的头发,钟情便接着道:“我要去看妈妈。”

霎时,秦思意的右手僵在了对方的头顶上,半晌方才懊悔似的重新对上了那道目光。

“要再抱一会儿吗?”他坐回了钟情身前,小心翼翼问到。

“学长不是不喜欢那样吗?”这么说着,钟情又往后靠了些。

他看着进退失据的秦思意在自己的眼前踌躇,看着对方茫然地攥紧掌心;看着对方挣扎般垂下眼;甚至看着对方下定决心似的张嘴吸了口气。

最后,他终于看到秦思意别扭地朝自己凑了过来,猫咪一样蹭了蹭发烫的脸侧,比先前还要小声地说到:“今天可以让你抱一会儿。”

“生日快乐,钟情。”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钟情笑着回到。

“嗯,但是今天还没有结束。生日快乐。”

——

栖山墓园分为两个大的区域。

钟情和秦思意在岔路口分别,一个拿着花独自走向了上山的石阶,另一个则和母亲一起走向了靠山的小径。

钟情母亲的墓前并没有人来。

管理人员将这里打理得很整洁。他放下花独自发了会儿呆,末了就像往年那样,对着微凉的空气道了别。

去找秦思意的路上,钟情看见了从小径里走出来的一家三口。

其中的青年莫名的与秦思意有几分相像,可再细看,却又让人找不到任何后者的影子。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青年在擦肩的刹那转头看向了钟情。

两双眼睛短暂地对视了一秒,继而同样在各自的眼中显现出了对对方天生的厌恶。

“卓宇,碰到同学了?”那人身边的女人开了口,随着言语展现出一副应当是长期吸烟产生的黄牙。

她的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即便并不劣质,钟情却反感地将脸转到了另一边。

“不认识。”青年收回视线,诚实地给出了答案。

找到秦思意的时候,对方正在案前点香,他和秦师蕴的表情不太好,看上去像是才刚经历过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

钟情于是回想起了先前碰到的一家三口。

他笃定地猜测到,或许那个被叫作‘卓宇’的人,正是那个在秦思意的手腕上留下淤痕的‘哥哥’。

事实上,钟情是能够看出来,秦师蕴并不希望自己和秦思意一起去订好的餐厅吃饭的。

可对方自始至终都只是冷着脸,直到两人下车都没有说出什么表示拒绝的言论。

秦思意在车窗外站了一会儿,确定母亲再没有话要说,这才与后者道别,牵着钟情的手往餐厅门前走。

两人订的是临湖的一间包厢,秦思意另外准备了一束花送给钟情,就放在沙发的角落里。

很难说那是暗示又或暧昧,那其实是一束奶油色的玫瑰,依稀与斯特兰德的舍花相近,却又并不是相同的纯白。

钟情走过去,把花从盒子里抱出来,又打开一旁的贺卡,上面只接了一句无甚新意的祝福语,还不如对方昨晚那句‘生日快乐’来得真诚。

好在包间里就只有他与秦思意两个人,衬着这样特殊的日子,哪怕是敷衍,都显得带上了几分浪漫的意味。

“已经是春天了。”捧着花的钟情莫名发出一声感叹。

秦思意顺着他的话语往窗外看,枯败的草坪上还是只立着几株尚未长出新叶的银杏。

这年的正月格外地晚,因此哪怕到了清明,空气里也依然飘着股冬日的萧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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