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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朝露(108)
作者:松风竹月 阅读记录
秦思意未必已经被归为后者,但显然,他也不可能再为那些人带去任何利益。
林嘉时不会把自己的话定义成对对方的保护,他更愿称之为暂时的指引,在命运重新步入正轨之后,自然也会诞生新的选择。
——
航班起飞之前,秦思意拍下了一张窗外的夜景发给钟情。
后者被父亲安排跟进一项简单的合作,因此要比他们再早几天回到L市。
收到那张照片时钟情正同玛蒂尔达一起前往预定好的餐厅。
L市经历着有史以来少见的高温,路旁的玉兰树在花谢之后被迫面对烧灼般的炎热,纷纷呈现出一种将要干涸枯死的病态。
玛蒂尔达没能去到原本计划好的植物温室餐厅,不太高兴将嘴撅得老高。
两家的子公司在医药方面有着长期的合作,因而整个暑假几乎都在与对方的接触中度过。
钟情的态度说不上热情,玛蒂尔达又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近两个月的相处下来,反倒还不如最开始那一眼的惊艳。
“Richard,你请别的女孩子吃饭的时候也会一直看手机吗?”
平心而论,大多数情况下,钟情的行为都礼貌且绅士,玛蒂尔达其实很少有机会像这样指出对方的失礼。
他像一台被设定好完美程序的机器,只在特定的条件下,触发一些不合规矩的事件。
“我没有请别的女孩子吃过饭。”
这句话之后,钟情仍旧没有放下手机。
他好像在回复什么绝对重要的信息,哪怕延误一秒,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分心。”
玛蒂尔达点完了餐,将菜单合上,递到了一旁的侍应生手里。
她美丽而卷曲的金色睫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可钟情并不关心,只在她抱怨的句尾敷衍一般将视线调动了几秒。
“如果你想找人调情,可以联系前几天那个男孩。”
后者终于将手机放下了,坦然地用指尖将它推到烛台边,像是预知了不会再收到新的消息。
“我可不会喜欢你这么无趣的人。”玛蒂尔达反将一军,顺带不满地朝钟情眨了下眼。
见对方确实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她于是好奇地问到:“是先前派对上的少年吗?一整个假期我都没有见你对其他事情这样热衷过。”
“嗯。”钟情点了点头,“明天我要去接他,之后应该会没什么空余的时间。我们最好在下午把剩下的条目做一个汇总,其他的可以交给我父亲的助理去安排。”
“天哪!”玛蒂尔达为钟情的死板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有些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向桌前靠近,不可思议地说到:“我当然知道那些事情没必要全部经手。我是在和你聊天!聊关于同龄人的,私人的话题!”
她在语毕之后愤愤展开了餐巾,随手铺在腿上,接着感慨:“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风趣的人。”
“那只是装给萍水相逢的路人看的样子。”
侍应生给钟情递上了一杯气泡水,餐厅不向未成年人提供酒饮,只有玛蒂尔达点了杯混合果酒。
后者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似乎终于平复了些心情,在将杯子放回手边后重新看回钟情,玩笑着说到:“我倒宁愿你维护好那张面具。”
这句话说完,玛蒂尔达并没有停下。
她很快便接上了自己先前的话题,压低了嗓音,悄声问:“你在面对他时也会这样吗?”
“谁?”钟情向对方确认。
“派对上那个少年,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舞伴。”
玛蒂尔达看得出,钟情的表情在自己的前后半句之间微妙的变化。
事实上,即便不给出明确的答案,她也已然猜到了会是怎样的结果。
符合预期的反应让玛蒂尔达的内心无比满足,甚至没有等到对方开口,她就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看来你已经知道结果了。”钟情笑起来,不为无意间暴露的失态而感到羞惭,反倒好整以暇地用相似的目光回看对方。
玛蒂尔达不屑地‘嗯哼’了一声,翠绿的眼睛如同猫科动物一般在阳光下收缩。
她向钟情发出挑衅,在一旁空白的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连同手中的笔一起递过去,还是用他人难以分辨的音量说到:“电影里的多数结局都是无疾而终。”
“但这是现实。”钟情说罢,写下自己的名字,向玛蒂尔达递了回去。
“如果你赢了,可以找我兑现任何我力所能及的。”
“你也一样。”钟情举起手中的纸条,轻轻在彩绘的玻璃窗下挥了挥。
第88章 死寂
『一道本该用优美或流畅去形容的线条。』
距离秋季学期的正式开学还有近一周的时间,恰好错过秦思意的生日,却也不算相隔多久。
钟情见到秦思意时,对方身上有一股叫人很难去准确形容的压抑。
那种状态与分别前实在反差得太明显,以至于哪怕不知该如何描述,钟情也还是莫名跟着沉下了心。
他和两人都打了招呼,林嘉时走在后面,定向越野赛上被树枝划伤的地方似乎还没有痊愈,即便有行李车挡着,也还是隐约能看出一脚轻一脚重。
司机从两人手里将行李接了过去,在询问到是否还是前往上一次的公寓时,秦思意的神色显而易见地开始了犹豫。
他像是无法由自己做出决定般朝林嘉时瞥了一眼,流露出应当可以算作求助的表情,停下脚步往身后转了过去。
钟情不满地去攥他的手腕,不知怎么,对方最初的反应,竟是试图挣脱。
“我以为……”
秦思意的辩解要比本能慢半拍,而意识到原本将要说出口的话并不合适,则又慢了许多。
他在这三个字之后突兀地停了下来,放到钟情的眼里,便是实在找不到什么足够糊弄的借口。
后者倒是没有多说,仅仅冷着脸将手收回了身侧,快步独自向前,在经过司机时留下了一句:“你送他们回去。”
钟情的语调傲慢,却并不让人感到冒犯,他那天生的优渥像是在这短短一个假期里疯狂滋长,填补了以往因为青涩而产生的拘谨,愈发显出雅致的疏离。
他知道秦思意仍旧看着自己,可是他并不打算回头。
对方总是在林嘉时出现的场合将他挪至后位,他想要给秦思意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对方知道,自己也不会每次都愿意乖巧地等待那些被剩余下来的情绪。
“钟情。”
秦思意的声音几乎与指尖同时,经由听觉和触觉传递给了钟情。
他做出了和后者一样的动作,追上前,小心翼翼攥在了钟情的手腕上。
他感受到对方的脉搏以及要比自己高出一些的体温,拼凑成晦涩的隐喻,令人想起索伦托规律的海潮与缠绵的晚风。
“要说什么?”钟情问他。
秦思意只想着留下对方,并没有想过钟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于是怔怔维持着手上的动作,连目光都迟滞地停顿在了对方眼前。
不该是这样的,秦思意想到。
在索伦托时,分明连沉默都氤氲着清甜与慵懒,可为什么只要回到L市的天穹下,哪怕烈日都无法晒干印象中的阴郁?
他开始疑惑,怎么都想不通似的将眉头渐渐蹙起,摆出一副惹人怜悯的表情,漂亮却又不那么像钟情描绘过的秦思意。
后者白得几乎病态的面孔布满愁楚,清贵的眼眉变成幽凄的深谷,惶惶便把从江城带来的不安,递到了钟情的眼中。
“想见你。”秦思意说。
结合语境,这实在是一句奇怪的话。
明明钟情就在面前,他却好像生硬地试图转移话题,随意从脑海中搜罗出三个字,张口就把它们当作了答案。
和预想的反应不同,对方并没有认为这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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