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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脑(短篇集)(78)



对生命我已一无所恋,青思死了,一切也完了,不如让我就如此地游着,直至失血而死!我对人世间的仇恨争杀已感到前所未有的厌倦,悲欢离合,是生命的重担,现在我只想把重担抛开。

由母亲的死亡至青思的死亡,使我看到生命只是场没有意义的短暂噩梦。

愈来愈冷。

我的神经象浸在冰封的海底里。

每天我也在等待死亡的眷宠,但却从未像这刻般感到它是如此地接近。

“叮叮咚咚!”

天地间只剩下灵琴和死亡。

“锵锵锵!”

激烈的琴音使我惊醒过来。

一曲美丽的琴音流过我的听觉神经,灵琴鼓励着我的生存意欲。

一幅一幅美丽凄艳的画像此起彼落地随着琴音浮现变动。

暴雨狂打着茂密的原始森林,一只孤独的猛虎,仰头迎着打下的雨箭,树摇叶动,勃发着自然不可抗御的巨大力量。

我记起了洛马叔叔曾说过的话。

“自杀只是向生命低头。生命的现任便是继续活下去。”

是的!

我还有责任。

我曾答应将灵琴送回它根肉相连的大地处,它的故乡去。我可以死,但却不可做轻信寡诺的人。

叹了一口气,往水面升去。

我在遥遥与纳帝藏毒货仓相望的岸边登陆。

早晨终于来临,在经历了漫长的一夜后。

脱掉潜水衣,露出里面干爽的衣服,但肩头早湿透了血和海水。

我脚步踉跄来到岸边路上一辆车旁,从袋中拿出开锁的工具,当我坐进车内时,终于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

四周一些声音将我惊醒过来。

睁眼一望,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口腔。

车窗外全是警察。

其中两个刚好探头望入我的车内。

完了。

岂知那两名警察竟是视而不见,走了开去。

心中一阵感激,我知道又是灵琴在帮助我,隐身人并不是只影形单的,他有最好的伙伴。

灵琴在我耳边奏着欢乐的调子,回应着的对它的友情和深爱。

码头回复晨早的热闹,船只在海上驶动着,起重机的声音在远近响着。

肩头的血已与衣服结成深黑的大硬块,精神好了一点,我轻易将这偷来的汽车发动,缓缓驶出,快要进入公路时,前头的车辆慢了下来,原来警方在前面架起了临时的路障,检查每一辆经过的汽车。

灵琴!你可以助我过关吗?

琴音响起。

调子轻松愉快,它在告诉我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了我。

我降下玻璃窗。

一名探员俯到窗前,望进来,却睁目如盲地看不见我肩头的血污,道:“车牌和开启车尾箱的锁匙!”麻烦来了。

我哪有车尾箱的锁匙。

“卜卜卜!”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和自动武器骤雨般的响声。

那探员呆了一呆,站直了身体。

枪声不停。

琴声邀功般在我耳边奏起,似欲告诉我它已在巧妙地引领警方去追捕漏网的纳帝手下。

那警员再俯下头,喝道:“没事了,快开出。”

我暗叫了声谢天谢地,直驶出公路,往南驶回到古老大屋。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灵琴“锵锵锵”几下急响。

心中涌起强烈往右转的欲望。

灵琴灵琴,你想我到哪里去。

灵琴你难道不知我受了伤吗?现在最急需的是回家治疗伤势。

灵琴顽强地坚持着。

叹了一口气,往右转去。

林木在两旁伸展着,我迎着打开的窗子,深吸了两口清新的凉风,吸进了林木的气息,精神一振。

灵琴你究竟想我往哪里去?我伤疲的身体只想再睡一觉。

车子在平坦的公路上疾驰,不一会熟悉的建筑群在左前方出现。

我“噢!”一声叫了起来。

那是莎若雅就读的大学,灵琴要我来找她。

车子在那天和莎若雅分手的喷水池旁停了下来。

校园里只有几个学生,时间毕竟还早,我仰卧椅上,闭目养神,一阵阵强烈的痛楚,从肩伤处传来。

不一会我再次昏睡过去。

第十章 归隐田园

“咚咚咚!”

一阵敲窗声响使我醒惊醒过来。

一张挂着担忧和怜爱的俏脸在车窗外望着我。

莎若雅!

你来了,灵琴指引你来了。

“你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看你的肩头,全是血污。”

一阵虚弱下,我几乎再次晕过去。

莎若雅打开车门,扶我坐到司机位旁的位置,自己坐上了司机位,急道:“车钥匙在哪里?”

我微微一笑,接通了发动引擎的线路。

车子开出。

十五分钟后,我们在一所独立的小平房前停下。

莎若雅道:“我在这里租了间小房,幸好老年夫妇的屋主去了中东旅行,否则见到你这样子,不报警才怪。这车子也是偷来的,是吗?”

我微微一笑道:“你是否想请我进去坐一会?”

莎若雅眼中充满忧虑,皱眉道:“这时候还要说笑,你可以走路吗?”

我道:“可以!但要借你的肩头一用。”

在莎若雅撑扶下,终于躺在她的床上,几乎同一时间,我再昏迷过去。

醒来时,夜正深沉。

雅洁的室内,一盏孤灯照亮了窄小的一角,莎若雅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睡得正酣,我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肩头缠满绷带纱布,药物的气味传入鼻内。

四周宁静得落针可闻。

我略略挪动手臂,莎若雅立时惊醒过来。

她满脸喜慰地道:“噢!你醒来了。”

我们间的芥蒂一扫而空。

她爬了起来,爱怜地扶我挨着柔软的枕头倚坐床上,我便像件最珍贵的易碎薄瓷器。

我问道:“你有没有听新闻报告?”

她以低不可闻的语声道:“我不敢!”

我非常明白她的心情,因为假若新闻里说我是个杀人犯,又或劫匪,她怎能面对那事实。

我笑道:“不用怕,你会听到警方扫毒组人员破获了大毒窟,同时擒获大批毒枭的好消息。”

她颤了颤,轻声道:“你……你是漏网的毒枭吗?”

我装作微怒道:“你竟会那么想,我不但不是毒枭,还是使毒枭落网的人,肩上那一枪,就是毒枭头子送给我的答谢礼物。”

莎若雅抬起头来,眼中射出惊喜的神色,道:“对不起!我早知你不是那种人,但那偷来的车……”

我道:“我最怕和警察打交道,因为警察里有毒枭的线人,若让他们知道是我提供毒枭的资料,我便非常危险了,所以我才不得不偷车逃离现场。”

莎若雅担心地道:“这是很危险的职业呀!”

我安慰道:“放心吧!我只是业余的警方线人,真正的职业是旅游各地的小说作家。”

莎若雅兴奋起来,叫道:“我一定要拜读你的大作!”接着说:“你真幸运,子弹由背肌射入,再由前肩穿出来,我给你消了毒,伤势并不严重,问题只是你曾大量失血,看来你要乖乖地在这里休息一段日子。”

我惊异地道:“我倒在行得很。”

莎若雅挺起脊背,故作自负地道:“当然,我曾读过一年医学院。”

我接着道:“不过后来却弃医从乐,是的,我一定要听你弹琴。”

莎若雅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这里没有琴,应付学校的开支已非常吃力,或者待你痊愈后,到音乐院来听我弹琴吧,下星期便是我的毕业演奏会,我要你坐第一排。”

我微笑道:“不恼怒我了?”

莎若雅纤巧的鼻子皱了起来,故作恼怒地道:“恨你,恨你,恨你是魔鬼,竟然那样待人家,人家又没有开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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