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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奇连说你能凭拉利二号运作是发出的高频率电波,侦知他的所在,我才不要你跟来。“
黛丝沉默起来。
我暗忖难道她被伤害了?虽然黛丝的模样只是一个箱子,但她的作用却与仿生的机械人无异。
记得我初见拉利二号时,骇得我几乎眼珠也跳出来。
那是我见到奇连博士的一个月后,我重回到世纪机械人公司。 )
奇连博士向我道:“你看。”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我”正施施然从门口进入厅内。
奇连博士道:“来,让我介绍你们认识,这就是拉利二号。”
拉利二号向我递出他的手。
我惊惶失措地举手相握,他的手温暖柔润,就如真人一样。
我看着他就象在镜中看到了自己,只不过镜中的我是平面,他却是立体。奇连说得对,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谁是拉利。
奇连道:“拉利先生,由今天开始的一年内,只要你需要他时,他就能代替你干任何事,包括你建筑的工作,应付你的岳母等等。”跟着俏皮地道:“噢!当然,还有你的妻子。”
拉利二号起身道:“拉利!我很光荣能为你服务。”
他妈的,连声线也像足我。
我心中涌起妒意,旋又压下,无论如何,他只是个为我工作的机械人,就象你不嫉妒你女朋友沐浴用的热水器,因为它只是个工具,即使他会走会跳会叫,但仍只是个工具。
奇连道:“好了!让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好好地安排一下。”
“先生!”“先生!”
我从记忆中震醒,迎上女侍应的俏目,她手上捧着咖啡。
我连忙移开身子,让让她将杯子放在台上。她笑一笑,看来对我颇有点兴趣。
女侍应搁好了咖啡,轻声道:“今次为何不带你的女伴,她真是美丽极了。”
我呆一呆,一时间捉不着她的话意。
女侍应笑了一笑,转身走了几步,回头道:“我从未见过情侣象你们那样深情。”
黛丝的声音在我耳边提醒道:“她曾见过拉利二号和蓝莉。”
我猛然醒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怎样深情?”
女侍应脸上现出向往的神情道:“真是当局者迷。昨日和那美丽的女伴坐在近窗的那张桌子,互相凝视,一句话也没有说变互看了三个小时,这还不算深情吗?”她笑着蝴蝶般飘了开去。
黛丝道:“你看,我们正追着他们的尾巴。”
我呷了一口咖啡,咕哝道:“妈的!三个多小时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这会是蓝莉吗?真令人难以置信。若是这样,我也不用找来拉利二号,弄得妻子也没有了。”结婚后的蓝莉,一改常态,整天说个不停。
黛丝发出轻微的电子活动声音,我知道她象惯常那样将资料分析,然后再送回奇连博士那里。
我对黛丝发出的声音,就象对自己呼吸那样熟悉。
两个月来,她陪着我天涯海角地去追捕拉利二号,形影不离。有多次她把我从睡梦中唤醒,继续追捕。
从没有一次象现在那样接近他们。
我心中一片火热,不由得摸一摸外衣内的重型手枪。它的火力足可把犀牛的大头轰掉。
我期待着它轰掉拉利二号时的情形。
杀个机械人又不算是犯法。
我恨他。
我不知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开始的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
初时我只肯让拉利二号陪蓝莉一阵子,好让我抽身去喝杯酒,打一场网球。慢慢我的胆子愈来愈大,甚至连工作也让给了拉利二号。说真的他比我干得更快更好。有时也花天酒地一番。我告诉自己,无论怎样疯狂荒谬,亦只是一年的时限,一年后,一切回复正常。
人一生中总是要有段疯狂的时刻吧。
有一次,我在南美洲旅行回来,到了一间荒废的小屋内,等待拉利二号来和我“交更”换人,岂知等了三个多小时,他依然踪影渺然。
我最后忍不住,潜回家里。
发觉已人去楼空。
拉利二号带着蓝莉,不知所踪。
我恨得几乎要杀死自己。
当年我追求蓝莉是多么艰辛,到最后我威胁要自杀时,她才嫁给我,现在拉利二号一声“口吾该”也没有,便将我的成果撷去。教我怎能甘心?
我一定要找到拉利二号,干掉他,把蓝莉夺回来。
我气冲冲地去找奇连,奇连听得目瞪口呆,显然比我还惊奇,频频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没有可能。”
可是,这毕竟发生了。
黛丝的声音道:“拉利先生,起程了。”
我霍地站起。
是的。
起程时间又到了。
车子继续在公路上飞驰,从与第七号公路成直角的四十七号公路,转入第七号公路。
我踏尽油门。让车子以近一百五十里的高速飞驰。景物在两旁流水般倒退。离开假日酒店时,那拥有一对美丽大眼的俏女侍,偷偷地将她家的电话号码塞进了我的手里,使我妻子被夺这种饱受摧残的心灵,得到了些微的补偿。
那可人的女侍应叫艾美。
她可能想享受一下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爱情滋味。妈的!估不到拉利二号这机械人也懂这套。但奇怪的是,婚后的蓝莉最爱说话和问问题,怎会和拉利二号来这套,互相凝视三个小时也不说半句话?真是见他的大头鬼。
“拉利先生!”我霍然道:“什么事?”
黛丝道:“驾驶时切勿胡思乱想,尤其是在这样的高速,请记着,我是非常非常值钱的机械脑。”
我不满道:“你怎知我的脑在干什么?”
黛丝道:“我的感应装置侦察到你的大脑皮层有频密的电波活动,漂浮不定,这是胡思乱想的现象。”
我气道:“不要监视我,你的责任是助我找拉利二号。哼!这本来应是你们世纪的责任,但奇连却说这事牵涉到道德和法律的责任,他们不宜插手,既是这样,你就应该是免费的。”
黛丝用她那不死不活的女声平和地道:“拉利先生,三分钟后将到达都灵市,请减慢车速。”
当天晚上,我们在都灵市郊的小旅馆过了一晚。
黛丝不时响起各式各样的奇怪声音,我知道她正运用超频率音波感应,追踪拉利二号操作时发出的频率。
她的鬼声音使我一夜没睡,临近天亮时我抵不住睡魔的引诱,合眼而睡,岂知旋又给黛丝弄醒了。
黛丝道:“拉利先生,我找到他了。”
我跳了起来,挂好手枪,背起黛丝,扑下街取车。
东方天际开始有些微光亮,周围还是灰灰暗暗。
黛丝道:“转左直去。”
我一声不响猛踏油门,车子开出。
黛丝道:“拉利二号正驾车往市中心驶去,假设幸运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和他共进早餐。”
我闷哼一声,暗忖拉利二号今天的早餐将会是一粒子弹。
从未曾象今次那样地接近他,以往总是差上一天半天的距离,然后又失去了他的踪影。
但尽管我干掉了拉利二号,妻子蓝莉还会跟我吗?她是否知道拉利二号只是一个机械人,又或真的只当那机械人是我?假设她知道我以机械人来骗她,她会怎样?
以前从没想过的问题,这刻思维象潮水涌上沙滩。
记得那天我气冲冲找上奇连,告诉他拉利二号挟带了我妻子,奇连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这是没有可能的,这是没有可能的。”
我怒吼道:“什么可能不可能,你不见这事已发生了?”
奇连摇头道:“若说拉利二号这机械人爱上了你的妻子,那就象某人爱上了一条鱼一条虫那样荒谬可笑。在白分之九十九的情形下,爱情只能发生在同类间。”
我挥舞着拳头道:“他们正是那畸形的百分之一!现在怎么办?你一定要给我找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