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问他：“你元旦有什么安排吗？”

陈欲正看着教室外面树枝上面的雪，没有回他的话，也不知听没听到周凝的问话。

教室里面有暖气，他身上只套着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大冬天里头发还是理的很短，从周凝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耳朵后面一道一指长的疤痕。

周凝见他没理会，又问：“元旦那天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陈欲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等周凝自个眼神开始忍不住错开的时候，才站起身，说了声借过，出去了。

学校惯例是放假了也要布置一大堆作业以及一堆的试卷，最后一节课，科任老师发完了假期试卷之后也刚好下课，同学们一边哀嚎一边收拾东西。

周凝赶在陈欲走出校门之前问他最后一遍：“元旦真的不太我家玩吗？我爸给我买了最新的游戏机，你来我们一起玩吧？”

陈欲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终于回了句：“不用。”

今年的元旦特别冷，或许那些在十二点倒计时跨年的人，第二天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中午的时候，陈欲看着屋外下的小雪，决定还是出一趟门，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雪会越来越大，如果他今天不出去屯点东西回来，后面两天就没有东西吃了。

等陈欲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夹雪，风像刀子一样直往人脸上刮，他把围巾裹紧一点，撑着伞向公交车站走去。

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周凝，对方只穿着单薄的外套，头发被雨雪打湿，整个身体因为寒冷瑟瑟发抖。

“你在这里干什么？”因为太惊讶了，陈欲难得地在说话的时候带着情绪。

周凝整个脸冻得通红，抖着声音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刚想说话，陈欲等的车就来了。

这样的天气站在外面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陈欲推着周凝上车，道：“先上车再说。”

周凝上车之后，被车上的暖气一冲，整个人又麻又痛，眼泪都快下来了，缓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陈欲领着东西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他家离超市不愿，两个站的距离，到站之后陈欲自顾自地下车，周凝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会儿，陈欲转过身，道：“不要再跟着我了。”

周凝冷极了，他一股脑从家里跑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下意识地就到了陈欲家附近的公交车站，他不知道陈欲家具体在哪里，没想到就在他快要妥协回家的时候，陈欲出现了。

“我从家里出来了，我爸爸妈妈本来说好元旦回来的，结果”他声音哽咽了一下，“结果他们两个人都不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

陈欲闻言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周凝一步跨过来，抓着他的袖子，道：“我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跑来找你，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陈欲，我可以去你家吗？我就呆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回去，好吗？”

他仰着头，头发湿漉漉耷拉在额头上，脸上处一片潮红，眼尾泛着水光，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祈求路过的行人快将他抱回家。

他真可怜。陈欲想。

wuli可怜的凝凝宝贝，妈妈疼你~~~

第8章

陈欲的家不大，是租的很简单的一房一厅户型。

他爸妈走了之后，小叔一家曾经把他接过去住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后来他又搬回自己家住。上了高中，他毅然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了这里。

陈欲从来没有带人回过自己的家，他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感觉。没有暴躁无常的父亲，也没有怯懦胆小的母亲。

那场意外的车祸，似乎是毁了一个家庭，但谁又知道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是不是一个解脱呢。

现在陈欲把可怜的周凝带了回来，不是带回了路边的一个小狗小猫，那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人。

他习惯的屏壁开始有了裂缝，某些柔软的温暖的带着诱惑味道的东西在他的抗拒下渗透进来。

而那个散发着诱惑味道的人仍然毫无自觉，拼命想要触碰他，祈求他。以为他的屋子会是他的避难所。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周凝和陈欲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了突破。陈欲不再总是拒绝周凝的邀请，他们会一起出现在食堂吃饭，也会偶尔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吃着周凝从家里带来的便当。

当然，周凝说的那几家味道不错的店他们也一起去试过了。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的时候，周凝开始跟陈欲聊起他的家人，讲他总是忙着生意的爸爸，以及全世界到处演出的首席小提琴家的妈妈。

陈欲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或者说，他的沉默让周凝有了倾诉的勇气。至少，在其他人看来周凝家境这么好，平时温温和和，不像是会有烦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