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咬了口芝士汉堡：“我算是舍胃赔君子，他们人都到了吗？”

“都在里面了，正喝着可乐呢。”

徐欣摇头失笑，走到门口。

就见约翰保尔森杵着，大口大口深呼吸。

“干嘛这么紧张，昨天的宴会不是应对得挺好吗？”陆飞诧异地盯着他的眼睛。

“那不是有你挡在前面吗！”

约翰保尔森苦笑说：“要不还像宴会一样，你来主导，我打配合？”

“不行，你是这场次贷的主角，正因为你敏锐的嗅觉和坚韧的毅力，才说服了三体基金倾力投资，包括我全是衬托你配角！”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千万记住了，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媒体，一定要这么说。”

约翰保尔森道：“可是这对你……”

“我不需要这个名气，而你基金的未来，需要你一战成名，你懂我的意思吗，约翰？”

陆飞摆了摆手，但此中有深意。

这次次贷做空一旦成功，盈利的数目将惊天动地，假如被知道幕后操盘的是自己，百害无一利，与其被虚名所累，倒不如把约翰保尔森推出去，他是根正苗红的正星旗犹太人。

全美上下，只会把他神化成“空神”。

如此，自己也能平稳着落。

“陆，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约翰保尔森不禁感动，来了个拥抱。

“记住了，我只是一个被你的人格魅力和惊人口才彻底说服了的金主，而且愿意为你提供包括钱在内的一切帮助。”

陆飞再三叮嘱：“能押中你，只是我不错的的眼光，还有上帝赠予的幸运而已。”

“我明白了，陆。”

约翰保尔森郑重地点头：“不过我们跟高盛做雷曼破产的CDS，会不会太浪费了？”

“你觉得雷曼不会破产？”

“可有美联储和财政部在，他们总不会见死不救对吧？”

“我也只是顺便买个保险，这笔保费主要是和高盛化解恩怨的和解费。”陆飞扬起一抹笑，把早已准备好的托词和盘托出。

约翰保尔森也不深挖，毕竟保费出在三体基金上，跟随着他进入会议室当中，就见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嘿，盖茨，沃伦，早。”

陆飞打了个招呼，“不介意我边吃边聊吧？”

“有没有牛腰肉汉堡？”

巴菲特笑呵呵道：“有的话，给我，我就不介意。”

比尔盖茨提醒说：“嘿嘿，沃伦，你已经确认前列腺癌了，医生让你要么运动锻炼，要么戒掉可乐汉堡，你可别拿生命开玩笑。”

“没有啊，可乐是不可能不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喝，所以我选该死的运动。”

巴菲特接过汉堡，兴冲冲地拆开包装。

“我也一样，也离不开可乐！”

陆飞把牛奶摆在比尔盖茨面前，“要不盖茨，你喝这个，或者咖啡？”

“我当然也喝可乐！”

比尔盖茨翻了翻白眼：“对了，陆，这次你要在美利坚留多久？要不多留一会儿，苹果的发布会就在1月份召开，听说乔布斯，和你一样，会在现场宣布全新的苹果智能手机。”

“当然，我打算今年在美利坚过年。”

陆飞和他们说完客套话，替约翰保尔森引荐，大吹特吹说：“今天的这一切，都出自这位做空天才之手，约翰保尔森，也许在华尔街一提到‘保尔森’，只会想到亨利保尔森，但我敢保证，不出意外，很快他会享誉华尔街，甚至全美，再提到‘保尔森’的时候，只会提到约翰保尔森。”

约翰保尔森脸皮更厚，也不免脸红。

“挺直一点。”

陆飞投了个眼神，请开始你的表演。

约翰保尔森吐了口气，把放在桌上的一个泡沫盒拿起，一个积木搭建的高楼立刻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层一层贴着标签——

3A、2A、A、3B、2B、B……

“这就是我们整个次级债券基础结构，其中B级债券是整个次贷的根基，也是利率最高的，很显然，买它赚得肯定最多，但有高风险，甚至可能违约崩盘。”

说着把B级当中的一根积木抽走，整个高楼微微摇晃，“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收入，没有稳定工作的人都可以申请到3B级债券，最终因为还不起贷款，统统变成一堆垃圾，垃圾桶在哪里？”

“你们有什么依据或者证据吗？”

巴菲特看到积木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入垃圾桶。

约翰保尔森和陆飞互看一眼，把之前给他看过的调查视频，再一次播放，如数家珍说：

“据我们的调查，次贷公司严重违规，为了能够让贷款审查通过，会帮低收入甚至没有稳定收入的人伪造成高收入的律师、医生。

其中，证明文件不齐甚至根本没有的贷款比例为52.1％，现在干脆连贷款审查都免了。

新增的次级贷款里超过6成都没有文件证明，只需要去中介那里报个名就可以申请到贷款，甚至已经背负一套房次贷的，会空手套白狼，买第二套、第三套、第四套……”

“也就是说，这些B级债券都跌到了零。”

陆飞拿纸巾擦着嘴，“甚至A级以上，也都一样，都是一堆包装精美的垃圾。”

“不会吧？”

比尔盖茨聆听着包装伪造的整个过程，眉头不由紧皱：“一堆垃圾次贷经过包装，竟然能变成不逊色于国债的3A级金融衍生品，你不觉得这里面的逻辑存在一些很奇怪的问题吗？”

“这个说难不难，只要把评级机构拉下水，就可以完成这个操作。”

陆飞双手交叉：“事实上，据约翰的调查，穆迪、标普和惠誉三家都在这么干。”

“为什么？”

巴菲特放下诱人的汉堡。

“因为不把次级抵押债券的评级往高上评，生意就会往愿意给高评级，甚至3A级的评级机构，为了不失去客户和收入，他们就不得不同流合污，帮着客户欺骗客户的客户。”

陆飞拿起翻页笔，翻动电视里的PPT，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各级次级债券比例。

“三体也做过CDO，我们没这么干过，但见识过，可以这么说，市面上65％的3A级CDO看上去安全无风险，事实上估计至少90％以上都特么是一坨臭不可闻的垃圾。”

一串骇人又惊人的信息需要消化。

尽管陆飞和约翰保尔森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两个人仍旧默默地没有声音。

“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现在的违约率是多少？”巴菲特把眼睛眯成一条线。

“已经超过4.5％，大概到了8％的时候，整个大楼就很可能会……”

约翰保尔森轻轻一推，哗啦一声，整座积木大楼瞬间轰然倒塌，一地鸡毛。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呢？”

比尔盖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有的人是看不到，因为涉及的类目实在太复杂，泡沫在泡沫之中又衍生泡沫，整个次贷被掩盖在最底层，就连华尔街的精英们都分辨不清真伪，更别提更不懂行的投资者，有的嘛，是看到了但不相信，人总是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或者跟我们一样，就是在赌。”

陆飞笑道：“不过赌的是次贷不会崩。”

“整个泡沫有多大？”

巴菲特只觉口干舌砸，喝了一大口可乐。

“看上去次贷量不过1.5万亿，但其实围绕次贷的衍生品市场超过450万亿，CDS就占了72万亿……P2P也占了大概1.3万亿。”

陆飞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世界是平的》里埋下的雷，本以为只有个5000亿美刀规模，想不到华尔街这么丧心病狂。

要知道前世7年，华夏才2万亿rmb啊！

才短短3年，就已经是“4万亿刺激计划”的资金总量，果然，要玩还得是美利坚会玩。

这颗雷，不炸则已。

一炸就要惊天，就要动地，就要泣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