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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失序(95)
作者:韩骨 阅读记录
“我要治的病太多了。”周沉手掌压上贺执后脑,将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拉开,“上场。”
比起守尸人平烨烛,大学期间的平烨烛要好理解得多。戏短,难度小,情绪由憧憬期待转为麻木,再变成疲惫空洞,随着场景慢慢递进,入戏很容易。
在周沉的魔鬼监督下,半个月的任务在第八天全部完工。
“平烨烛,杀青!”
曾琳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将盛开的花叶挤到贺执鼻尖,大声喊:“恭喜杀青!恭喜我们脱离苦海!”
镜头适时地转向顶着黑眼圈露出释怀笑容的工作人员们,他们纷纷鼓掌庆贺,还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平烨烛的戏拍完了,姜深的可还差着。他们这一半工作人员算是提前下班了。
“谢谢……”贺执接过花,大朵大朵的香槟玫瑰与非洲菊在中央,四周围着纯白雏菊,放在花瓣上/朵中的小卡片写着:感谢你走入平烨烛。
字迹苍劲,有些清瘦,和远处还在看片子的某人有着微妙的相似。
曾琳把花塞进贺执怀里,偷偷说:“周导写的,文艺得很。”
她把卡片翻过来,剪裁后的小小牛皮纸顿时展现出聒噪来。
“贺哥牛逼!再拍再拍!”
“恭喜杀青!”
“恭喜所有人逃离周导魔爪,这是我进过最累的剧组了呜呜呜!”
“小贺有前途,记得我说的,你是鬼才。”
“贺哥你怎么这么早拍完了,恭喜杀青!”
……
许许多多的寄语挤在一方纸片上,把边边角角都侵占完全,不同字迹和语气汇在一起,是整个剧组的缩影。
显得正面那句简短、平静的话,有些沉重。
“我们一起成就了平烨烛。”贺执抱着花,难得如此真挚。
剧组不少人愣了愣,一位服装师悄悄红了脸,小声嘟囔:“谁能抗拒浪子回头,倦鸟归巢啊!”
她身旁的场务翻了个白眼:“你哪见过人贺执浪子的样子了,少看点小说吧,脑补过头啦!”
摄像对准贺执,也没舍得离开。
镜头里,稚嫩的平烨烛已经谢幕,他带来的感慨在贺执真挚的感谢里短暂停留,成为所有人职业生涯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贺执弯起眼睛,属于他的轻佻和松弛顺着眼角流露:“大好机会,不去看望一下廖导……”
语意未尽,已被剧组人员恍然大悟的谈论声掩盖。
“靠,我都忘了,走走走!”
“嘿嘿嘿,有什么比我已放假,你还在打工更令人快慰的呢!”
“前天他们还在问我在周导手下是不是生不如死。哼哼,天道好轮回!”
“他们还刷屏了火锅呢!那天晚上我们拍到了夜里十一点呜呜呜。”
“可是周导发了红包呀,钱还是比较实在。”
大家迅速收拾好各自的装扮,跃跃欲试地赶往廖嘉宇负责的半个剧组。
贺执抱着大捧花束,跟着人群一起走。
廖嘉宇坐在小马扎上,剧本敲得砰砰响。
一阵吵闹让他皱起眉,探寻来源时,看到了一群谈笑风生、神色蔫坏的熟人。
“……这群小子。”廖嘉宇顿时吹胡子瞪眼,拍了一巴掌还在熟悉下场剧本的郑元,“人都拍完了,你还墨迹呢,情绪好了吗?”
郑元懵懂抬头,一朵朵非洲菊和香槟玫瑰挤进他视线,再往上,是微弯着眼睛,笑容调侃的贺执。
“……贺哥?”郑元愣了几秒,下意识说出声,“不止你吧……”
不出郑元所料,这句话说完没几秒,他就被隔壁摄像师强有力的手一把扯过,搂在怀里,听到了他预想之中的那句:
“——小郑还没拍完呐!”
郑元欲哭无泪,平烨烛剩的戏是他的三分之一。廖嘉宇暗暗和周沉较劲,他已经快转成陀螺了。进步倒是更快了……但是真的好累!
廖嘉宇黑着脸举起拐杖和喇叭把这群四处显摆的“闹事人群”通通轰走。
贺执带着花束挑起“战争”后功成身退。
“滴——滴——”
汽车喇叭长鸣,贺执转过头,看到停在电影城旁边的一辆棕黑色商务车,低调奢华,车牌也熟悉。
那是方畅自己的车。
贺执丢下剧组走上前,车窗摇下,方畅抿着嘴,满脸不爽。
“这已经是我蹲点的第三天了。”
“转职狗仔了?”
“拍你?那我能成低成本动作片投资商。”方畅啧了一声,补充,“还得顶着被周沉追杀的风险,周沉藏你和藏宝贝似的。”
贺执不置可否:“我不值得他宝贝吗?”
方畅白眼直翻:“浪死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贺执笑了,没觉得冒犯,只是逗方畅能让他放松不少:“周沉审完片,就会过来。”
“刘明德那边在整幺蛾子,把他支走了。”方畅不甚在意,要在狼眼皮下叼走崽子,当然要多做下准备。
“听起来你很清楚他的动向。”
方畅闻言看向贺执,那点肆意的笑意已经消失了。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反而成为一种调剂,与现下的暗潮涌动相比反而要生动得多。
“你早就有所察觉周沉的异样,却坐以待毙。”方畅皱眉,“这可不怎么像我认识的贺小少爷。”
贺执敲敲后门车窗,平静地回道:“毕竟我是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恋爱脑。”
“你是个屁。”方畅看着他毫无笑意的眼睛,“哪个恋爱脑满脸苦相,脖子手腕上还有淤痕?”
敲他车窗的“恋爱脑”没有回应,只是将车门把手拉开,无声地看着他。
方畅和那双眼睛对视了片刻,骂骂咧咧地按开车门锁。
作者有话说:
方畅:有没有人把这两个蛇精病从我眼前拉走!
今天有些急事,二更晚了点致歉~
第124章
黑色商务车绕过市中心,跨越高速,在郊区一座会展中心前停下。
大楼电子屏上正在轮番展示开办的展会宣传图,主展是在国外小有名气的独立艺术家个人展,主题——“黑色街道”。
“邀请函,带了吗?”方畅说着,已经拿出两张备用门票,“料你不知道扔去哪里……”
“带着。”贺执打断他,从上衣内口袋拿出一张平整的邀请函。
方畅愣了片刻,笑骂道:“够心机的啊。不过也是,这才是你。”
展品以摄影作品和珠宝首饰为主,偶尔插入几幅绘画,作为珠宝诞生的灵感来源。展会以黑色为主,墙纸做了浮雕设计,好似走在中世纪欧洲的街道。一幅幅画作,一份份珍宝,是艺术家人生的缩影。
贺执不懂艺术,亮黑宝石和切割完美的紫水晶在他看来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
他走了大半个展馆,在一张50厘米见方的油画前停下脚步。
那张油画笔触稚嫩,颜色糊作一团,没有明显的风格,连想画的事物都没能勾出轮廓。画作的名字是:《成茧》。
方畅和贺执半斤八两,也是个俗人,对意恉深刻的璀璨发亮的宝石只能发出“我靠,这玩意售价几个零?”的惊叹。
见贺执停下,方畅打量了一遍这幅不算大的画,给出了客观真实的评价:“这什么玩意?”
画面上黑色与红色交叠,颜料用得薄厚不均,画面凹凸不平,像岩浆流淌过的扭曲山峦。正中央纠结着一团点缀蓝色的黑红圆球,怪异至极。
“这长得有点恶心,像肉块……”方畅扯扯嘴角,对新老板的心理状态表达一些浅浅的担忧。
“这是我在美院的毕业作品,被否决的一版。”
清亮的音色在空阔的展厅里格外清晰。贺俊言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银纱绣在布料里,和他设计的那些或灿烂或晦暗的珠宝有着一样的气质。
“好久不见,弟弟。”
贺执转过身,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瘦削男人:“不错的创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