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早已过去，明明是呆过几年的国家却在此刻显得如此陌生。

日本就要下雪了。

“你在看书?”凌霄边擦着汗边走进教室， “又没去上体育课?”

他抬起头来看了凌霄一眼，又低下去看着手中的书。

看似认真，实则从凌霄进门那刻起……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凌霄从自己课桌里掏了瓶水，往他前座一坐，像是他本来就坐这儿一样自然。

凌霄转过身体，双手交叠搁在观澜桌上: “你这么小怎么就这么闷?活泼点儿。”

观澜顺势就把书放在桌上，凌霄被那双黑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脸颊莫名有些发烫，拿起桌上的书转移视线: “你看是的什么书?”

“《津轻》。”

凌霄一挑眉，很是欣喜道: “你终于肯说话了?不错。”

“这书讲什么的?能借我看看吗?好让我学习一下你们学霸平时看的书。”

观澜垂眸: “随便你。”

隔天，凌霄一来教室，对着邻座的观澜一阵打量，惊叹出声: “你不冷吗?怎么穿那么少?你里面还穿衣服了没?”

观澜把校服外套拉开给凌霄看，里面就一件短袖。

凌霄一阵咋舌，当即就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他，还边说着: “你这是什么记性……昨天刚让你多穿点衣服来，感冒了怎么办?”

观澜双手捧着凌霄的外套，暗暗抓紧，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凌霄残存的余温。

“明天可不许再忘啊……看谁还会把衣服……”

“那你呢?”观澜突然打断了凌霄像老妈子一样的唠叨。

“我?我待会儿就去练舞了。”

观澜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 “那我也……”

凌霄单手把他又按回座位: “今天你给我好好上课，前天你已经翘过一天课了，今天不可以了。”

“我没关系的……”观澜小声地反抗着。

那双在平日里总以淡漠示人的黑眼睛，此刻正恳切地望着他，凌霄的心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那行吧……我下午来接你。”

中午，观澜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请假。

“下次可不能这么频繁地请假了。”

观澜嘴上应付着，可下次还是照请不误。

校门口。

凌霄倚着自行车，哼着首曲子，门卫室的保安大叔见了，拉开窗户: “嘿，小伙子不进来啊?”

凌霄站直身体，回了句: “我弟弟病了，我来接他。”

正巧，观澜从教学楼里一路跑着出来，到门卫室拿着请假条一把拍在桌子上，然后慢慢走到凌霄身边，小口喘着气: “不，不好意思……我，我有些晚了……”

保安大叔又探出头: “你弟弟跑得还挺快……看着还挺精神。”

“嗯……”凌霄点点头， “他这是心病。”

观澜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

凌霄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 “想我想的。”

保安大叔:……哟呵，现在的年轻人不得。

观澜则赶忙低下头，却也抵挡不住不断上涌的热意，扯着他的袖子: “我们走吧。”

凌霄跨上自行车，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上来。”

观澜磨磨蹭蹭地坐上了后座，又觉得两只手无处安放，便催促一声: “我好了。”

凌霄又扭头: “你这是要把自己摔死吗?赶紧抱上。”

抱?怎么抱?要靠上去吗?

观澜感觉自己脑子短路，无数的问号在里面炸成烟花，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后背，把手一点一点环上他的腰。

期间凌霄甚至还嫌他太磨蹭，拉过他的手臂就往自己腰上一放: “抓紧了。”

“风有点大，你躲我后面躲严实点。”凌霄说着，甚至还向后伸出一只手来拍拍他，而自行车在他单手控制之下扭出了一个“S”。

观澜吓得慌忙抱紧了他的腰，却听到凌霄低低的轻笑:

“第一次有人带你吧，小朋友。”

一侧的耳朵贴着前面那人的背，观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喜欢哥哥。

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即便是当着凌霄的面说出这种话，估计也会被他当成是对大哥哥的仰慕，不会当真的。

只有在凌霄面前他才能活得像个孩子。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哟，又带你弟弟来了。”

练习室里几个练习生，看着凌霄又带着他那个整天都不说话的弟弟，开始起哄。

“诶诶，你拿的什么?赶紧给我放下。”凌霄一把夺回某个练习生手里的书。

那练习生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戏谑道: “凌霄你还看书啊?”

凌霄用手护着书，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抬头斜了他一眼: “我一文科生看书不是很正常。”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凌霄转头把书递给观澜: “先帮我拿着。”

观澜接过一看，正是那本自己借给他的《津轻》。

像之前一样，观澜坐在练习室的后面，怀里抱着书，默默地看练习生们练习。

房间里很暖和，观澜倚着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么人在他身边说话，但是眼皮实在太沉，睁不开。

“睡着了?”

“嗯。”

“这你亲弟弟?”

“不是，就同学。”

“同学?看着好小。”

“就同学怎么会天天黏着你?不上课跑来这儿就光看你跳舞?”

一时无人说话。

有人渐渐走近他，在一片黑暗里观澜抓住了他的手。

他听见自己说: “带我走。”

那人却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给我走远点儿，别让我再看到你。”

观澜一下子就给惊醒了，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嗯?醒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还挨着一个人。

刚刚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人。

“凌……霄。”他还没从那个可怖的梦里回过神，惊惶地开口喊那人的名字，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早已变了调。

练习室里其他人早已离开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清醒了没?”凌霄摸了摸他僵硬的脸， “走了，哥带你去吃点东西。”

这次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观澜乖乖地搂紧了凌霄的腰。

“刚刚我把你那本书看完了。”

“哦。”观澜歪歪头， “好看吗?”

“如果我以后不做爱豆了，”凌霄骑着车，给自己挂上了一边的耳机， “我很想在那里定居。”

“是么。”

“嗯?你刚才说什么了?”

观澜摇摇头: “没什么，我说那里很好。”

后来观澜抽空把整本书都看完了。

“你一个人去吗?”有天观澜忽然问道。

彼时凌霄正在打瞌睡: “什么?”

“津轻。”

凌霄眯着眼睛: “当然是和家人一起去了。”

观澜抚摸着书的封面，没再吭声。

“怎么?你想去玩儿?”凌霄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那等放假了哥带你去日本玩。”

“暑假里有选拔赛。”观澜小声道。

“等选拔赛结束了，就带你去，你家里人放你出来吗?”

观澜点点头，在课桌下握了握他的手: “哥哥，我们说好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夏天……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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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这一次你准备打给谁呢?”声音来自摄像机后。

观澜: “我堂弟。”

他拨了个号码，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楚默忍不住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忙。”

“我知道。”

“那你还……”楚默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音量都比刚刚大了不少， “不对!你手机哪儿来的?”

“嗯……我在录节目。”

那边似乎把话筒拿远了骂了句脏话，安静了许久之后，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粗声粗气道: “排名低的滋味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