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大家那顿饭吃得挺高兴。也许因为没菜,蛋吃得特别干净。
昨天做了蛋糕,今天劳工在家没事,把其他几个鸡蛋都煎了吃了。我临回家前,他打电话告诉我,去买两盒鸡蛋回家,家里没蛋了。
我于是直奔超市。
邪了,以前放鸡蛋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我沿超市转了三圈都没找到。跑到CASHIER那里一问,说早上一开门就卖光了。
“你不看新闻的啊?马来西亚禽流感,鸡都杀光了,新加坡整个没蛋了,要买一大早来排队!”
我一听,大喊不好!一大早排队买蛋?闻所未闻,简直回到了计划经济时代。还不知道要不要凭票呢!我排队哪里是新加坡那些阿嬷们的对手?她们都是以排队闻名的,可以头天夜里就搬着麻将坐在超市门前,排队当消遣。
头也不回直奔附近另一个小超市,心想也许这里隐蔽得深些,能侥幸剩几个蛋。进门都不去找了,直接问服务生,还有蛋吗?服务生抱歉一笑,说早没了。
再马不停蹄往家门口奔。家门口有两家MINI MART,都是平时半夜三惊发现冰箱空空如野的时候跑下去·食物的印度人小店。巨宰!曾经超市卖一袋一块五的香肠,那里卖五块。我曾经批评过他们,他们老赔着笑脸说,都赚的是辛苦钱,专宰半夜买货的。
现在只好伸头一刀了。
果然,货架上鸡蛋还不少呢!拿一盒问问,多少钱?老板一脸坏笑地说:“八块。”火起,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放下转身就走,再去另一家。老板笑得更坏:“十块。我比他家贵,因为我这个蛋比他的新鲜,他现在八块卖的还是两个月前的存货,刚才还有人跑来跟我讲,一打开盒子,有三个臭的。我这个是一个星期以前进的,很新鲜。”
我头都不回就走了。大不了不吃蛋,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蛋不活了。晚上不吃蛋炒饭了,我改吃咸鱼鸡肉炒饭!
用钥匙一打开门,我就开始发火了:“你们!你们也太奢侈了!一顿饭要炒六个蛋!从今天起,每次炒蛋只许放一个半!”
劳工问明情况后哈哈大笑,说怪不得今天中午学校卖炒饭那家不开张了。他门上写着蛋炒饭涨价了,一份四块五,以前三块五的。然后估计没人买了,这两天索性歇业。
为你做饭是因为我爱你
厨房传来煲牛尾的香味儿,我在客厅看着电视擀馄饨皮。电视里在转播马术比赛,肯定是看不懂的,就图个有声音,不显得诺大的客厅太寂寞。
这根擀面杖是我为擀面条馄饨皮而特地买的,又长又粗,从很远的中国城背回来,因为你说你很想吃手擀面。“外面的面条碱味儿太重。”
我不是做面食的好手。以前不是。
其实,以前我什么都不是。我在嫁给你以前,不知道洗衣服要分内外,不知道领口要泡要揉。你娘说看我拿剪刀的姿势都别扭,在你娘指导下做出的第一道菜是凉拌豆腐——味精还搁多了,你娘掂着手指尖从里面望外沾。
而今,我很轻易地为你做出所有你叫得出名字的菜,很多菜你在饭店里吃过一遍赞不绝口,第二天我就能比照着做出。无他,因为我爱你,喜欢看你满头是汗地在电视机前的茶几旁狼吞虎咽。我于是感觉幸福。
昨夜,我在网上一路闲逛,天光将明时才迈着猫步,脱得光光地依偎在你身边。迷迷糊糊中,你说的第一句话是:“这里没有你的枕头。”是的,我们已经分居很久,当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分居。我睡眠太浅,两个人的作息又不相同,你的鼾声造成我神经短路。总是很羡慕你妈妈说的,没你爸爸打雷一样的鼻息相伴,她无法入眠,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样的适应过程要多久?”
你说:“这里没有你的枕头。”都睡成那样了,还心里装着我。枕着你的胳膊说,没关系,我就睡你手上好了。
你低头,吻了吻我。
黑夜里,辨不清位置。你吻在我的鼻侧。
心中感动。你好久不主动吻我了,有意无意地,在多次抗议你吸烟以后口气太重,令我不想亲你。于是,你下意识里开始逃避吻我。
梦里,你很放松。很自然地,你轻吻一下,表达了你爱我。还是你身上的气息,却变得好闻,如露珠中的小草般清新的体味,还有??的烟草香,男人味很浓厚。
赶紧回吻一下,在你的下巴上。
你再吻我,耳朵。
我再回吻你,低头在你胸口啄了一啄。
于是……我的叫声穿过黑夜的墙壁,时高时低,辉映着窗外野猫的悸动。你很狂野,借着夜幕的遮掩,白天的文雅一丝不见。我喜欢。
很抱歉打扰了你沉沉的睡眠,而你早上还要见老板。
临走前,你轻手轻脚地换衣,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长久地看我一眼。我知道,只是假装不见。
你一走我就起来了,带着愉悦的心情直奔菜场,拎了大包小袋回来做饭。听说牛尾对男人很补的,还有,你上次说上海的菜肉馄饨令你怀念。
锅上炖着牛尾,菜馅不咸不?,我止不住嘴角的微笑,等你回来大喊:“好香啊!”
你一顿饭只吃十分钟,看不见背后我一个早上的汗。
为你做饭,因为我爱你。
2、舍得
〓〓小凡做的电子书〓〓
父母在,不能游
我回国旅游的计划,原本已经是树上红艳艳的果实,只等我伸手采摘。已经与各处的朋友都打好招呼:“一起忽悠去啊!”还在网上彻夜不眠地查找既便宜又方便的宾馆,一切。都如此接近,仿佛已经闻到西湖的鱼香和黄山的晨雾。
晚上,给婆婆一个电话。所有的热情由巅峰降到谷底。一颗期待的心陡然变得焦虑。回国于我,不再是件轻松愉快享受的事,却是探病。
婆婆轻描?写地说:“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查出心跳过缓,一分钟才四十几下。医生让他住院观察,怀疑是冠心病。”语气里没有焦虑,没有不安,但我知道,婆婆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我这里催促:“爸爸去住院了没有?”婆婆说:“你爸暂时不肯,说没什么感觉啊!还有两个星期的课就结束了,等放了暑假再去。”我当机立断地说:“不行!现在就去。人重要还是学生重要?每个人都为工作鞠躬尽瘁,怎么都不明白身体是工作之本?没了身体,还谈什么教学?熬完这两个礼拜,还有以后呢?”
婆婆说:“是的,你爸爸自己也有些担心。他们系的王老师,年纪轻轻的,才五十多岁,在球场打着打着球,觉得心脏不舒服,?不上气,还没到医院就没了,很快。你爸最近也担心自己,老提醒我万一听不见他打呼噜,就摸摸他的鼻息。”
我一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感觉自己还年轻,父母还年轻,“死亡”这样一个严肃的话题,仿佛在这家转,那家转,却永远不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最近一向,总听到不妙的消息,一个关系很近的朋友的父亲得了肺癌,而另一位的母亲刚刚过世。
我印象里,父母应该是万寿无疆的,到我都白发了,父母还应该是耳不聋眼不花,硬朗着跟孙子游戏。忽然听到公公身体有恙,还要住院,心里有些打鼓。
婆婆说:“你爸爸自己不怕呀,还跟我开玩笑,说一想到自己撒手西去,老婆跟人卷铺盖跑了,就难受。我还回答他说,我凭什么卷铺盖呀,你都撒手走了,还不许我招个回来?我这里有房子有票子,我才不走呢!”人大约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可以很轻松地将一些严肃话题拿来开心,也许,对于他们,已经认命。孩子都长大了,老人都送终了,一生的卖力演出可以在以后的任何一幕上谢幕,微笑着,挥手而去。
我心里跟刀扎一样疼痛,呵斥婆婆说:“乱讲,我看你们两个太闲了!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以后不许讲这样的话。提都不要提!你们还保证说替我养儿子到上大学呢!现在什么力都不出就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