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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房客(17)



突然,我明白了衣柜里,那双眼睛。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邪恶的心灵状态。

穿透了薄薄的木柜、穿透了冷冰冰的屏幕。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干吧。”

我突然觉得热泪盈眶,眼泪中还参杂着内疚。

衣柜慢慢打开,露出一条缝。

“原来你不是我所想象的孬种,你并不需要药物来催化什么,你是一个铁诤诤的性海男子汉啊!”我激动地看着衣柜那条缝,缝里的眼睛炽热到只够在熊熊烈火中,看到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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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道德文明进化(3)

没有后退的余地。

老张也不想后退。

浴室里的冲水声、蒸气从浴室门底下淡淡冒出。

衣柜打开。

老张赤裸裸的爬出,他将全身衣物跟世俗的莫名其妙,一齐留在空洞的衣柜里。

他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现在也要赤裸裸寻找全新的人生。

他没有走到尽头。

我的眼泪滑落。

不由自主的,我唱起了约翰蓝侬的黄色潜水艇。

我英文很差劲,这首歌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只会跟着几个简单的旋律跟琅琅上口的副歌单字,让歌里模糊不明的意思随着一种不可解的情绪,在舌尖上轻快的跳跃,自动翻译成一种动作。

就是老张现在的这种动作。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我不必说得太明白。

这种事,我想你们这种人应该看多了吧?

什么?要我好好说个清楚?我看你们只是想听免费的色情故事吧!

老张走进浴室,从后面抱住陈小姐,拿着洗发精的泡沫摀住她的眼睛,在淅沥哗啦中挺进了陈小姐的身体。体育老师的健美身材使他的动作充满了粗暴的、夸张晃动的线条。

从头到尾,老张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在陈小姐的耳朵旁边大声喘息。

野兽是不会说话的。

这件事我从小就知道。

但真正叫我吃惊的,是眼睛被泡沫摀住的陈小姐。

她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显得措手不及,但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陈小姐的手紧紧抓着镜子前的脸盆,蛇腰配合着老张的突进慢慢缠动。

我怀疑她是个天生的荡妇。

以陈小姐的细心与对性的敏感,她不可能察觉不到背后陌生的胴体,并不是跟她发生过几百次性爱的两个男人之一。

她只是自然的卖力配合。

她真是天生的狐狸精。

“你是张先生吧?”

陈小姐停止摆动腰枝,笑着说。

老张的剧烈动作嘎然消止。

一句话,就让老张从野兽退化成人。

然后恙恙不知如何是好的,将那东西缓缓拔出陈小姐的身体。

“既然做了。”

陈小姐没有拨开眼睛上的白色泡沫。

然后高高挺起浑圆的屁股。

老张的喉骨上下鼓动。

口水凝结在喉间,发出僵硬不安的声音。

然后继续。

所以说,人到底是一种出类拔萃的动物。

有时候我们用两只脚走路,却用四只脚的脑袋去做事。

事情做完了,我们还可以用四只脚走路,用两只脚的语言解释所有发生的事。

进化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跟操作系统一样,新程序总是可以向下兼容,朝旧的、故去姿态招手。

然后又可以随时回来。

在脑袋里切换一下荷尔蒙就行了。

老张抱着陈小姐,在她的床上。

他们在床上所说的话,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情侣,或假装是情侣的两人,他们说起见不得人的话时总是在耳边磨蹭,在棉被里细语。

然后又是一阵交缠。

我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这两个人各自朝物竞天择的险恶环境,又进化了一步。

床上真是交换体内遗传因子,也是交换灵魂因子的最好地方。

我让视觉尽情引导我的左手套弄着阴茎,然后拿起刚刚吃过的、洗好的布丁盒,让他流了进去。

放下布丁盒,两只脚松垮垮的。

“好好的干,用力的干。”

我虽然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开始从屏幕中培养出一种复杂的读心术,然后写下预言。

大抵上,越是濒临疯狂与黑暗的人,就越接近预言。

中世纪,黑死病横行欧洲大陆各大城市的时候,痲疯病的患者被囚禁在监狱里,他们精神恍惚,歇斯底里,口中念念有词的是城市繁荣的末日,审判已经在巨大的下水道中爬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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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道德文明进化(4)

疯子最接近预言,他们的迷乱眼神看见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未知。

于是,人们不敢以火终结承载着神秘的、恐怖的预言者。

他们只是扬帆,将这群活在疯狂与死亡边缘的预言者,放逐到了洋洋无际的汪洋。

愚人船。这是他们的名字。

颖如跟我讲的故事。

我想,我开始明白颖如的意思了。

那是尽头之后的峰回路转。

愚人船驶出了没有希望的港口,一望无际的,是海。

黑暗自由了,在海上,然后再也不能回到虚假的文明。

我审视了屏幕一眼。

我想,预言已经在我的体内发酵,滚烫着我的舌头。

站了起来,是该收成柏彦的时候了。

我拿起布丁盒,走下楼,望着颖如深邃的木板门。

门后的她正躺在床上翻书。

这一两天,她一直没有邀请新的塑料袋进房,也没有提着巨大的行李箱到城市里狩猎。

她很安分,所以该轮到我了。

我小心翼翼打开柏彦的房门,他已经在床上安眠。

这次我用的药剂轻了点,但柏彦依旧是昏迷的高手。

他的鼾声规律,皮肤睡到微微发烫,睡到熟透了。

我脱下他的衣服,发现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你有自己的名字吗?你为什么会出现?请留言告诉我。”

白痴。

我看了看手表,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郭力才会从大学下课回到这里,而再过一个半小时,令狐才会从便利商店下班。

今天已经不容许意外了。

我扛起柏彦走下楼,奇怪的是,我的心里竟然不十分紧张。

我转开郭力与令狐的房间,将浑身赤裸的柏彦放在床上,然后将被单弄乱,像一场激烈性爱大战后的现场。

我将布丁盒里的精液,倒在趴在凌乱被单的柏彦屁眼上,然后关上门,到楼下冰箱里拿了一瓶汽水,回到房间,准备欣赏精彩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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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二分之一的机率(1)

下午郭力回来的时候,老张甚至还在陈小姐的床上厮混。

六点半,郭力提着两个便当,愉快地打开房门。

“Surprise!”我静静地喝采。

年轻的柏彦,正五体投地,赤裸裸的趴在床上。

还有蛋白质的情欲气味。

郭力一动也不动,像个石膏像般杵在床前。

他的表情瞬间冷漠,令人发寒。

“坐下吧。”我说。

我知道郭力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对于性、对于爱,至少在他跟令狐之间,他一向是占尽上风。

这种人遇到种级数的挫折,还来不及愤怒,就已被冰冷的羞辱感包围,我很清楚。

所以郭力真的坐下了,他僵硬地拿起便当,打开。

扒着饭,咬着卤肉,机械似的咀动。

郭力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也许曾经晃过一丝波光吧,但旋即消失。

而柏彦依旧沉睡着。

郭力默默结束进食,阖上便当,橡皮筋捆好。

一动不动的看着门。

他拒绝面对赤裸的柏彦,他知道这个小伙子并不是羞辱他的始作俑者。他只是个工具,只是记号。

六点四十二分。

门打开。

令狐错愕地站在门口,看着一言不发的郭力,然后又看了看一丝不挂的柏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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