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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史的生日蛋糕,就一直静静地躺在书恩的床底下,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蛋糕的糖霜上爬满了蚂蚁、蟑螂,与老鼠。蜡烛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边。
然后,书恩踏上了东瀛的土地。
一块被盛传没有吸血鬼猎人的禁地。
任务:不计一切代价,杀死乌霆歼或乌拉拉两兄弟中,任何一人,防止诅咒应验,为祸全族。
〖千眼万雨
命格:修炼格+几率格
存活:一百二十年
征兆:身体无法保持精确的平衡,一直处于不断快跌倒却叉勉强平衡的姿态。
特质:近乎自动闪避敌人所有的近距离攻击,但宿主的意识也会被压抑到只剩一半的状态,以使命格的力量发挥到极限的,缺点是宿主的攻击力也会随意识低落而滑落。
进化:若宿主的意识在战斗中能够保持清醒,敌人的攻击亦不断落空,“千眼万雨”可被修炼到更深刻的境界,如“大幸运星”、“雅典娜的祝福”等。〗
十一豺
【1.】
东京的吸血鬼或许拥有世界第一的组织能力,尤其是组织目标很明确的时候。
当宫泽提出“杀胎人在搜猎遭逢厄运之人”的论点后,牙丸护卫军的情资网便与民间的媒体资源、户政组织与网际网络结合,以惊人的速度过滤可疑的对象。
欠税多年的潦倒大户,家里出过多次车祸的人家,地下道里几万名无家可归的落魄游民,医院里数千名无知无觉的植物人与重症患者等等,全都分配责属,受到各地方吸血鬼严密的控管。这些资料也都送到宫泽的手上。
然而宫泽只是摇摇头,这些资料都太表面化了。
或者说,不够特殊。
与其在一堆没有意义的资料上打转,不如继续将精神花在阅读阿不思搬来的吸血鬼知识上,看看能否另辟蹊径。于是宫泽日以继夜在昏黄的房间里研究、反刍吸血鬼的一切。一个礼拜就这么过了。
越了解这个城市的黑暗面,宫泽好奇心的胃口就越来越大,每分每秒都在脑袋中将世界观解构、复又重新组合。从前学习过的政治学、社会学、宗教学,与心理学等种种知识,全都急速转化,以另一种奇特的面貌解释这个世界的构成与存在的依据。
宫泽的大脑,此时经历了儿童时期各种“新奇的常识”大量塞进脑中的认知爆炸阶段。
他不只感到好奇,还异常地兴奋。
突然,一股很奇异的直觉要浮上心头。
“阿不思……”
宫泽发觉他说出这几个字时,他已拿起电话,在几秒前拨下一串号码。
“真难得呢,约会的季节又到了吗?”阿不思的笑声在电话另一头。
“是这样的,能否给我你们吸血鬼的历史文本?”宫泽的手指搅着茶水。
“历史文本?你是指那些几乎要脆裂、脏兮兮、没什么人感兴趣的古书残册吗?约会嘛应该看的是电影,可不准你约会时想着别的事,嘻嘻。”阿不思的声音很有表情,宫泽很容易就能想象她“不三不四”的表情。
“你脑子里只有约会吗?我多了解你们吸血鬼一点,就能早一点替你们抓出那个黑衣人。在看了你给的那箱资料后,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图像背后,好象还有一股跟吸血鬼对抗的神秘势力。那股势力要追溯起来,说不定要比吸血鬼的历史还要悠久。”宫泽说。
他发现吸血鬼的历史里,不断出现亟欲扩张版图的膨胀力,但都被奇异地压抑下来。这股压抑有来自内部自我规范的紧缩,却也有迫不得已的外部紧张。宫泽感觉到日本吸血鬼的地下社会,下意识地,与“中国”呈现强烈的对抗性,每每中国军事社会强大时,日本吸血鬼势力就会呈现负相关的衰颓。但要深究其因,却无论如何都会因为古代资料的阙如而无法再进一步。
但无法再进一步,却并非意味停滞不前。
宫泽有推理逻辑无法较量的想像力草图。
“你说的不是猎人吧?”阿不思。
“不是。那股势力很复杂,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宫泽。
“该不会是指你先前说的爱猫协会吧?嘻,其实他们也不怎么样嘛。”阿不思笑,想起了那一夜。
“不论是不是爱猫协会,总之以结果论,若那股压制吸血鬼的势力不强,坦白说,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吸血鬼足以统辖日本一国,却无法祸及全世界?”宫泽说,这可不是反讽的气话。
“这倒有趣……那就允许你约会时说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吧,那么,一个星期后……周四晚上见,老地方蓝图喔。”阿不思欣然。
“要等到下周四?”宫泽愕然。
“谈恋爱要有耐心昵,我,不值得等待吗?”阿不思轻笑。
宫泽皱眉,挂掉电话。
奈奈正站在一旁,用一种很局促不安的表情。
“你在外头有了女人?”奈奈故作轻松,甚至还带着微笑。
“别多心了,一个房间整天贴挂着凶案照片的丈夫,怎么会有时间搞婚外情?跟验尸官谈恋爱吗?”宫泽苦笑,回过身,避开奈奈的眼睛。
奈奈拉住宫泽的衣角,叹息。
“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外遇,但别的女人可不见得,不过这些都算了,不信任你的话,当初也就不会嫁给你了。只是这几天都看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几乎不出门,净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资料跟照片,让我觉得很害怕。”奈奈说。
宫泽松了口气,温柔地抱住奈奈。
“有些案子就是这样,但不管案子多可怕,事情还是得做完。”宫泽说,他能透露的并不多,相信妻子也能明白这点。
“不,不是这样。”奈奈身子微震。
宫泽好奇地端详着美丽又贤淑的妻子。
“我是说,我觉得你看那些资料的时候,好像很兴奋似的。这让我……多多少少觉得,算是不正常吧?”奈奈勉强说出口。
宫泽一愣,这是意指自己的血液里有变态的成分吗?
“你有想过,换个工作吗?反正我们的存款也够多了,我的丈夫那么聪明,我想不管做什么样的……”奈奈鼓起勇气。
“这恐怕有难处,警察的工作也对很多人负责,至少……也得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们再讨论看看吧。”宫泽有苦难言,只好制止奈奈接下去要说的话。
但奈奈的话,让宫泽感觉到,自己或许真有那么点不正常?
好整以暇,跟位阶于食物链之上的猎食人类者讨论事情的自己……
【2.】
涩谷,热闹的十字街头,四周都是百货公司与电子用品卖场。
突兀地,一台满是斑驳烟渍的老式双轮推车,推车上夹着铁锅,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抓着推杆,一言不发地将推车推到马路旁,扭开瓦斯桶,生起火,卖糖炒栗子。
突兀?并不突兀。东京街头卖小吃的很多,不缺他一个。
但卷起袖子,用赤裸裸双手戳搅覆盖栗子的厚重铁沙,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他认真、刚毅的脸孔,被焦烟熏得乌漆抹黑,衬合他近乎哑巴的沉默。
许多路人都见惯了这情景,走过他身边时也没多看他一眼。几年前这位小贩的特异举止曾上过电视,接受过几个搞笑艺人的采访,媒体管他叫“炒栗子魔人”。他没有意见。
但在不论什么节奏都以光速进行的东京,任何新鲜事物的时效就像牛奶上的过期标示,一旦过了七天,就不再具有被讨论的娱乐意义。炒栗子魔人也就退化成一个单纯的,执着于用双手翻炒栗子的沉默大叔。
而且生意不好。
“你知道为什么生意不好吗?”
不知何时,炒栗子魔人的推车前,站了一个身着红色皮衣的高挑女子。女子细长的脸带着亲切又艳丽的笑容。
炒栗子魔人微微一愣,被熏黑的直率脸孔难掩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