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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盾打了两个转,终于停住。
“你太弱了。而且弱太久了。”J老头摇摇头,眨眨眼睛。
墙上的黑色钛剑倏然逸出,行云流水飞到陈木生的鼻前。
陈木生双手合掌夹住剑尖,一个反转便拿在手上。模仿电影里武打明星的动作,陈木生随意虚刺两下,觉得别手至极。
J老头不再说话,只是不停丢掷墙上的兵器给陈木生。表面是沉默不语,是宗师风范的行径,但其实J老头是怕多放了盐巴,恐怕会搞砸了这锅好汤。
只见陈木生的身边,又陆陆续续插满了一柄斧、一根狼牙棒、一条鞭、一套明显过大的护甲。陈木生简直快被自己给气死了,却无法发自内一心反驳J老头的话。
上一秒还模模糊糊,却在下一秒瞬间清晰的一个画面,又出现在陈木生的脑海里。一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可怕裂缝。
“老头子,你知道阿不思吧?”陈木生艰难地说。
阿不思这三字,恐怕是陈木生语汇极少的字典里,最拗口的语词吧。
“你说的那人,也曾在我这里拿走了一把好武器呢。”J老头莞尔,坐在小几后,眼前吊煮着一壶清酒。
那段往事没什么稀奇之处,但后续的发展却值得微醺品尝。
“什么样的兵器?”陈木生问。
“斧。”J老头简洁回答。
陈木生瞪着地上的斧,首先拔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下阶梯。
【5.】
天气有些阴郁,电气隐隐在云气中嘶嘶,酝酿着什么。
即使如此,乌拉拉还是拥有看漫画的好心情。只是现在才下午五点多,距离神谷的夜班还久得很,所以即使有好心情还是不够,还得加上粉红色的恋爱动机才构成完整看漫画的条件。
背着闪亮的蓝色吉他,一边走一边吃着历久不衰好吃的可丽饼,乌拉拉的目光被路边一台老旧的卜命机给吸引。
“喔?”乌拉拉驻足,有些讶异。
只要投一百元硬币下去,机器便会开始运转,小巧的香炉后一间庙宇缓缓打开门,有个塑料人偶还是什么的就会顺着齿轮滑动,捧着写好了的纸签出来。纸签上写着的,自然是一天运势了。这就是卜命机。
乌拉拉在香港大屿山的寺庙前,曾经看过类似的机器。
有时机器捧签的是老和尚,有时是算命仙,有时是鹤鸟用长喙叼着。当时乌拉拉跟乌霆歼偶尔会因为穷极无聊,投下硬币看看纸签,然后大大嘲讽纸签上的内容一番。
但身为猎命师的乌拉拉,其实还蛮期待在打开纸签的瞬间,能够看见几句好话,跟所有人去算命时抱存的心态没有两样。
而这台吸引乌拉拉停下脚步的卜命机,造型是香港武打漫画风格,奇特又KUSO。
“绅士,我们玩支签,来个上上大吉吧!”乌拉拉投下硬币,一阵热血配乐声中,大侠模样的背剑塑料人偶捧着纸签出来。
绅士在乌拉拉的脚边,嗅着人行道上一簇簇的玛格丽特花。一只小甲虫停在绅士的鼻尖,绅士眯起眼睛,爪子停在半空,突然不想抓掉。甲虫就这么停着。
乌拉拉打开纸签,上面写着:“敌友不可明,十步日一杀。”
哇,这是什么跟什么?有签诗是这样写的么?乌拉拉笑了出来。
“怪不可言的签诗。”乌拉拉耸耸肩,却没有揉碎丢掉,而足放在口袋里。
可丽饼吃完,乌拉拉漫无目的地在涩谷街头晃荡,想找个地方好好唱首歌。
最近乌拉拉正在写属于自己的热血主题曲,已经将前奏的部分完成,但最关键的副歌高潮则暂时空白。说是写,其实不懂五线谱的乌拉拉只是将随口而出的哼哼唱唱,经由反复的唱诵强记在脑海里。
“要不要暂时离开东京,到其他的城市旅行?或许哥现在根本不在东京?唉,实在应该活逮一个猎命师好好问他一番。”乌拉拉胡思乱想着。
绅士一边走路,一边眯着眼看着鼻尖上的甲虫,突然喵了一声,往旁一瞧。
乌拉拉点点头,顺着绅士的视线看向一旁的小巷,走了进去。
巷子里,正上演着老套的“坏蛋学生欺负软弱学生”戏码。
四个高中生,三男一女,正恶狠狠围着两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受欺负的两个男生眉宇间颇有神似,似乎是弟弟样的男生坐在地上抱著书包害怕发抖,另一个哥哥样的男生却兀自不服气,鼻青脸肿地站着。
三名恶男不时出言恐吓,轮流用手不屑地推着哥哥。一。九辣妹般浓妆艳抹的女孩抽着烟,皱眉嚷着“交出钱来!”等毫无创意的骂语,还偶尔拿出手机窃窃私语。
“混蛋!我才不会把钱交给你们的!”哥哥怒不可遏,干涸的鼻血还挂在脸上。
这一吼,又惹来了三恶男一阵拳打脚踢。弟弟惊恐地想要趁机逃跑,却被一脚重重踹下。
辣妹弯着腰,一手遮着话筒,躲到旁边用截然不同的甜蜜声音洽商援交的时间地点,是整个画面中最荒谬的部分。
乌拉拉若无其事地走近众人,还吹着口哨。绅士好奇地观察主人的表情,不知道乌拉拉会怎么“处理”眼前的事件。
恶男恶女看见乌拉拉靠近,并不畏惧,反而露。出“闪远点”的警告表情。其中一个甚至用拙劣的手法撩起宽大的外套,露出腰际的短折刀。
但乌拉拉当然没有避开,也没有停下脚步,在恶男们都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踏着奇妙的步伐穿过众人,来到两兄弟旁。
乌拉拉的速度并不顶快,但穿绕的身形就像幽灵,恍惚模糊“渗透”似的。
恶男正想破口大骂,却发觉身子完全动弹不得,连声音也无法正常发出,只有眼珠子还可以骨溜骨溜地转。恶女也是一样,只能听着手机另一头的中年大叔不停问声,却无法回应。
恶男与恶女大感骇异时,只见乌拉拉解下背上的蓝色吉他,好整以暇地调整弦线,咳咳清嗓。
地上恐惧颤抖的弟弟呆呆地看着乌拉拉,鼻青脸肿的哥哥更是不知所措。哥哥当然不会知道这群惯常勒索他们兄弟的校园流氓,已经被乌拉拉点了穴,暂时封住了他们的气血。
“各位观众,为你们来上一曲‘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乌拉拉微笑,手指开始拉扯吉他弦跳舞,慢慢唱着。
很多人说,人生是一出戏,我们活在舞台。
注视,焦虑,掌声与喝彩。
小丸子的爷爷说,人生就是不断地在后悔。
但我为什么要一直向后看?
我说人生像一场棒球赛,第九局的战斗气概。
每一棒都是两好三坏,所有跑者都不想遗憾。
命运的眼睛你不要看,只要尽情为自己呼喊。
将球狠狠敲破云端,即使挥棒落空,姿势也会非常豪迈。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战斗!战斗!
顺流时我们举臂痛快,逆流时要试着笑出来。
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战斗!战斗!
握紧的拳谁也扳不了,除非你自己舍得放开。
尽管起奏是带着点淡淡世故苍凉的旋律,类似黄舒骏经典的“一九九五年”,但乌拉拉越唱越激动,唱到“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时,小巷子里震动起摇滚的疯狂。前后的曲调泾渭分明。
乌拉拉停下吉他,好奇地打量受欺负的两兄弟。
“还可以吧?”乌拉拉笑得有些腼腆。
“前面……前面跟后面差很多……”哥哥呆呆地说。
“有魔力吗?”乌拉拉赶紧追问。
魔力?哥哥与弟弟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乌拉拉在说什么。
“听了后,会想好好战斗吗?例如,会不会突然很想握紧拳头,狠狠地海扁这些流氓一顿?”乌拉拉看着弟弟的眼睛。绅士一跃,被乌拉拉捧将住。
弟弟突然羞惭地想低下头,却被乌拉拉灼热的眼神深深吸引,无法回避。然后终于情绪爆发,惨道:“可是我又没有那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