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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从铜锣湾扛霸子陈浩南经营的地下赌场赢来的德国进口车,是这两兄弟透过几组简单的几率格奇命轻松到手;后车座堆满了《风云》、《天子传奇》、《黑豹列传》、《神兵玄奇》、《寻秦记》、《古惑仔》等港式漫画,足见乌霆歼的浓厚兴趣。
突然,副座旁的车门打开,是刚刚从舞厅钻出来的乌拉拉。
“哥,有个隐藏式的电梯可以通到舞厅底下,下面是个很大的会议室,里头差不多有七只鬼。你说得没错,都是天下会的。”乌拉拉满身大汗,绅士从衣领探出头来。刚刚的潜伏刺探费了不少心神,足见底下的吸血鬼可不是泛泛之辈。
“有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乌霆歼还是翻着漫画,正看到聂风、步惊云、无名联手对抗绝无神的桥段。
“他们在谈论不久前发生在台湾的吸血鬼帮派火拼的事,据说有日本的吸血鬼潜在势力最大的奇帮里,靠着从日本搬去的后盾几乎扫平了台湾其他帮派,连那只叫上官的大鬼也吃了大亏。”乌拉拉将刚刚听到的情报说出:“天下会正在等蓝月宗的吸血鬼头目来开会,一窟鬼打算搭夜轮去台湾。”
“去台湾?想趁机从中获利么?”乌霆歼又翻了一页。
“不,倒像是要去支持那个叫上官的大鬼。”乌拉拉说。
乌拉拉很好奇那位身处台湾、名叫上官的吸血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打从他开始追猎吸血鬼起,他已从许多张嘴巴听到“上官无筵”这名字,每个吸血鬼在谈论这四个字的时候,都带着非常奇异的语气。
“哥,我看他们好像不是坏人。”乌拉拉说。
也许是因为舞厅重低音喇叭正轰出的,恰是他最喜欢的摇滚乐团之一“都市恐怖病”的招牌歌“跟上来吧!兔子”。爱听摇滚乐的,不管是人还是吸血鬼,到底都不会坏到哪去?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乌霆歼专注地看着漫画。
“鬼的世界好像不是那么统合,日本看似是东方血族的汇聚之地,但我们杀过的许多鬼都对日本的鬼深恶痛绝。也许,在某个程度上我们猎命师跟这些鬼的目标都是相同的,可以合作。”乌拉拉说。
“合作个屁,你看过羚羊跟豹子合作杀老虎的么?吸血鬼没有一只像样的,如果有一天你被咬成吸血鬼,我二话不说把你杀得不能再死。”乌霆歼终于抬起头,瞪着弟。
“懂了啦。”乌拉拉只好这么说。
乌拉拉打开日文语言学习杂志,戴上耳机,跟着广播逐句练习起日常会话。他知道时机还没成熟……舞厅地下室里的帮派吸血鬼还不够多,不够强。
二十多分钟后,两辆墨蓝色捷豹敞篷跑车唰地停在舞厅前,六个穿着深蓝色套装、黑色高跟鞋的短发女吸血鬼自信俐落地下车。一进入舞厅,跑车随即驶离。
“蓝月宗的代表都是女的啊?”乌拉拉随口问,认出带头推门而人的短发女吸血鬼,正是赫赫有名的蓝月宗帮主,司徒艳芳。
司徒艳芳以前是香港资深艺人,是一流的舞台歌手,也是载誉无数的影后。在外界都以为她因末期癌症过世的同时,她实已进入夜的领域,创立了以女吸血鬼为主的帮派蓝月宗,是香港演艺事业的幕后势力之一。
“今天晚上很有看头。”乌霆歼放下漫画,两人打开车门。
这次不再需要偷偷摸摸地刺探,而是昂首阔步地进去大闹一番。
天下会跟蓝月宗都是拔尖儿的吸血鬼帮派,在地方扎根已久,有情有义,就连香港秘警部都对其怀抱三分敬意,每每有大规模扫荡行动,必有内鬼暗中通知帮会首领。
不理会舞厅的糜烂电音与怀疑的眼神,两人在水烟壶喷出的果香烟雾中大步来到舞厅走廊末端、洗手间旁一幅英国女皇的油彩画前;乌拉拉手指连击暗处机关,油彩画喀喀喀喀往后陷入墙内,露出地上一片白色的大理石板。
一个站在黑色沙发旁大笑饮酒的光头男子突然收敛笑容,看着乌霆歼与乌拉拉踏上白色大理石板,拿起手机拨按通知。
两个不速之客随着下沉的石板,消失在舞厅喧闹的氛围里。
“乌拉拉,这是我们第几次联手?”
“第十一次。”
“这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吊,因为敌人的牙特别锐利。”
“我知道。”
“还记得我们联手的三大法则?”
“恩,第一,要活下来,不然你会杀死我。第二,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第三,任何有智慧的东西都可能错判,狼会,人会,没有人不会犯错。”
“很好。”
脚下的地板不再下沉,眼前一亮。
舞厅的地底世界是无数大理石切面所构成,乳黄色不规则的花纹在白色的石板中爬梭蔓延,没有冷气空调,但大理石孕育万年的岩寒自然而然冻发出一股沁心之凉。
这是个几乎没有隔间的大空堂。
没有经过裁切拼贴的大理石会议桌位于空堂中央,地头天地会会众与蓝月宗来客好整以暇坐在桌子旁,继续商谈原来的事,完全不受乌霆歼与乌拉拉来访的打扰。
一个高大的光头巨汉矗立在两兄弟面前,像块大理石般巍峨不动。不动,就足令人遍体生寒。
乌拉拉看了一旁的哥哥,乌霆歼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听着。
“司徒姐,你的心意到底怎么样?就算你想杀上官,也得先救了他才能杀他吧?”天下会的帮主,墨狼,张牙舞爪的狂乱翘发就像一头早起忘记梳头的狼。
墨狼正托着下巴,在大理石会议桌的一端,意兴阑珊地看着另一端的司徒艳芳。
“……你我都心知肚明,要连这次都让上官躲过,以后要杀了上官,就是痴心妄想。”司徒艳芳瞪着墨狼。
乌拉拉的头微微一偏,视线绕过光头岩汉的身躯,颇有兴味地看着司徒艳芳。她的模样并不因进入无尽幽暗的夜而减损过去一丝一毫的光芒,依旧是风华绝代。
“上官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司徒艳芳坚持的眼神。
“要不是我这位朋友,你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开这个什么蛋会。”墨狼懒洋洋后仰,双脚架在冰冷的石桌子上。
“正是如此,所以我打不定主意,是要救他,还是该杀他。他老是随自己高兴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只知道,错过这一次,以后将不再有机会。”司徒艳芳恨恨说道。
墨狼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司徒艳芳则保持复杂的沉默,身后的跟随也不敢出声。
乌霆歼一阵刻意的咳嗽打破了空旷会议室的寂静。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乌霆歼开口,冷笑:“你们真的以为有机会,去救,还是去杀那个叫上官的吸血鬼头头么?”
乌拉拉深呼吸。
“这样吧,算是个男子汉的承诺,今天我在这里把你们杀光光,然后再帮你们解决那个叫上官的大麻烦吧。”乌霆歼哈哈一笑,突然一记手刀电光火石朝那光头岩汉一劈。
那岩汉几乎动也不动,只是右肩微晃;砂锅大的拳头砸入乌霆歼怀中,乌霆歼整个人一震,脚向后退了两步。
乌霆歼的手及时挡在下腹,要不,刚刚那一拳可不是后退两步就可以化解的。
手因挡下巨力而颤抖着。
墨狼跟司徒艳芳还是互瞪着彼此,没有朝刚要发难的两兄弟看上一眼。完全从容的气氛,比起尖锐的叫嚣还要来得有气势。
“真是场硬仗啊,乌拉拉,准备好,一切都照剧本来。”乌霆歼微笑,吐出一口浊气。
乌拉拉呼地一声倒立,单手撑地,两脚重心不稳般在空中晃着。
“开始!”乌霆歼大叫。
乌拉拉瞬间消失,岩汉只觉得肩膀若有似无地擦过什么,立刻沉默回敬,毫无保留的一拳挥向同样朝自己挥拳的乌霆歼。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