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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星期做两次,但渐渐的按捺不住,像上瘾,天天来。指定A浴槽,天天在酵素风吕中留下新陈代谢的排泄。人人都这样去汇聚。
明显地,一天比一天纤瘦。
奈央有点妒忌地同爱子耳语:“吃特效药?抽脂?洗肠?割掉半边胃?……”
可惜新来的男同事彦央并未被园子吸引。
她纤瘦了。但苍白,疲累,渴睡。常打呵欠,有黑眼圈。
中午大家午饭时,她伏在办公桌上补一觉。
她甚至一天比一天“老”。
渴睡的她,得享一觉,十分舒服。
只是一下班,如着魔地又到“风吕の乐园”去了。
先冲身,围着毛巾到浴室,但不见服务员踪影。
AB两个浴槽中,已躺着两位客人,她们深埋木屑中,闭目享受,像回到自己家乡一样放心。
园子等了好一阵,没人招呼,而客人也无意起来。
园子无精打采地,到外边苦候。她实在太累了。打瞌睡。
但不能一天不来。她离不开这儿。
——她的元神,又一点一滴地,渗进木屑中。
那是桧木,日本三大美林之一的青森特产。树龄千年,发出幽香,十分昂贵。桧是柏科,常绿乔木,雌雄异株,春天开花。
桧木中极品是红桧。有钱人用来做棺材,棺材旁长出的灵芝是最优秀的。
AB两个浴槽中,红桧木屑窸窸微动,她们“浸泡”好了。
站起来,抹掉木屑,净身。是那两位服务员。
有没有发觉?她们一天比一天年轻,肌肤也有弹性,脸色红润。
“我还有二十七天,便成形了。”
“当然,你那个营养丰富。”
只要有人相信风吕的功能,为了减肥,甘愿付出了代价。
她们付出的是汗水,体液,精气,心思,时间和元神。愈聚愈多。
每晚,当客人离去,一切“精华”会留在炙热的酵素中,是丰盛的晚餐。
红桧的精灵急忙躺进去,尽情吸收,成为能量——她们一天一天更像人。而人,却为了懒惰,暴食和憔悴,一天一天更像木头。
终有一天,她们化作一滩油水,而棺材却复活了……
8、冷青身世之谜
钱知府端详在堂下的男子。
这个身材魁梧的年青人,相貌颇为清秀,不似一般凡夫俗子。但他的出身明明低微,不过是个药铺的夥计。
他到官府投诉。钱知府考虑了一天,才决定见见这个人。
「你姓甚名谁?」
「冷青。」
「父亲姓名?」
「冷绪。」
「母亲?」
「王氏。」
「来人有何陈诉?」
「——我是当今皇上的儿子。」
钱知府惊愕不已。
「大胆!」
「启禀知府:母亲王氏,本来是内廷的宫女。有一天,皇宫内院失火,她慌忙逃奔在外,遇到皇上,得蒙圣宠临幸——」
「一派胡言怎足信?」
冷青道:
「但这回之后,母亲怀了身孕。她一直未敢告人。嫁给冷绪,生下了我。我从父姓,改名冷青。」
「一个贫寒农户的儿子,药铺的小徒弟,凭什麼来此投诉?」
「我与朋友高继安商量以后,觉得要为自己的身世讨回一个公道。母亲已含冤受屈,哑忍廿多年,若我是天子一点骨血,理应予以妥善安排,以免沦落凡尘。」
「有何凭证?」
冷青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物。用了三层细丝汗巾包裹,层层掀开,原来是个 花兜肚,精工刺绣牡丹花蝶。已揣怀中,有点湿暖。
「此乃皇上赐予母亲的信物。」
钱知府著人呈上,验看。
不知真伪。既怕亵渎,又防受骗,以笔管挑起。如何是好?
兜肚看来细致精美,宫人贴身之物,但也不足证明是天子所赐。更难叫人信服一夕云雨之私。
只见冷青一派理直气壮之貌。他的不卑不亢,又令知府进退两难。
「冷青,你可知若有半字差错,后果堪虞?」
「欺君是死罪,我当然知道,若非事实,怎敢诓诈?何必拿一家子的性命玩耍?」
钱明逸退到后堂,再三推想,无法判断。一来事件过分唐突,小小一个知府,担待不起。「皇上的私生子」?一旦属实,便是龙种,他日可能是他主子,不可胡乱错判;但若作假,被他骗了,自己不但乌纱不保,人头亦随时下地。
时维皇佑二年(1050年),宋真宗皇帝究竟有没有他早已忘记了的荒唐承诺?由来天子都遍洒雨露,但无暇,或无心点算它们的下落。这又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被遗忘的怀孕宫女……
钱知府只好两方不能得失的虚应著办理。
以冷青为「狂人」,疯言疯语,免予治罪,从轻发落,遣送到汝州看押。衣食方面,稍加善待,亦免牢狱之苦。
但长此下去,如何善后?
总不能永远看押,成为悬案。
事件还是闹出去了。
朝廷终於得悉。
因牵涉皇上私德,亦对所遗血脉怀疑,只听几位「忠仆」意见。
「是否可滴血相验?」
「若非龙种,惊扰皇上血验,多冒犯!」
「刁民不服,到处散播谣言,后患无穷。」
「万一是真,母子如何安置?宫中后妃如何相处?」
「皇上及太子是否大费周张?」
「冷青留在民间确属不妥当——理应判他一个罪名,杜绝人们的疑惑。」
「对!冷青若果真如其所说,又怎适宜放在外面?若果妄言欺诈,就是一介匹夫,斗胆谋取天子之位,按法当判死罪!」
那是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他都逃不掉。
他在泥尘中成长,母亲也让另一男人睡过。一个民间俗妇,皇上眼尾不会瞅她一下,遑论接受单方面的「认祖归宗」。太不自量了。
皇帝的颜面比什麼都重要。
朝廷遂命翰林学士赵概,和铁面无私包拯审理。
后来,不知用什麼方法,审出了其中欺诈罪状。
冷青与向他推波助澜的高继安都被处死。王氏和无辜的冷绪下落不明。一了百了。
首办此案的知府钱明逸被降职,外放到蔡州。开封府推官张式、李舜元因犹豫不决也被处分,调往外地当小官,不得回乡。
此事淡出。
历史亦无详尽记载。公案中实乃小小诓诈,盖棺论定。
皇上偏好雾水姻缘,子嗣五湖四海多的是,反提供了攀附的藉口。
谁都来分皇室一杯羹?不过是一场贪婪的春梦。一切宁枉毋纵!
……
一千年过去了。
男人仍然怀疑。认不认?女人仍然被动。
——幸好世人发现了DNA。
9、惊蛰(晚上的赤足少女)
“打你个小人头,等你有气没定透;大你个小人手,等你有嘢都唔认输;打你个小人脚,等你成世没鞋着……”
六十岁的朱婆婆拎着一只破皮鞋,噼噼啪啪地朝一张印着个梳古装双髻的女小人画像,用力拍打。
“阿婆,你有没用力嘎?闹衰,打残这贱货!加多几钱肉紧,你把这张相也夹进去打,我加三十元给你。”
陈太的丈夫在大陆包二奶,朱婆婆接过狐狸精的相片,果然是风情万种小鸟依人,看她侧头娇笑,直叫陈太自惭形秽。岂是对手?
不过除了五十元公价外,还可多收三十元,她一开工,便遇上好客,当然更加落力。于是继续狠打:
“打你个小人胸,等你整了都穿隆;打你个小人肚,等你日日呕白泡;打你个小人嘴……”
陈太不知何时,已手持一支香,向那狐狸精的鼻眼灼上去,毁她容。叫她死去活来!
朱婆婆卷好纸小人和相片,吧金银元宝百解鸿运五通……向陈太身上扫动几圈,然后点火拜祭,扔进铁箱中。再送她一个折成三角形的平安符,“打小人”壮举便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