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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了Hydra莫名其妙的游戏。
“怎么回事?你又遇到无眼杀手?”师父急切地问:“乙晶怎么摇都摇不醒?”
“摇都摇不醒?”我楞了一下,随手在乙晶可能被封住的穴道上翻了一翻,说:“乙晶没被点穴啊!”
这时,师父轻轻拍着乙晶的脸,但乙晶依旧睡意香浓。
我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
“我刚刚遇到了蓝金,是他把乙晶弄成这样的。”我试着冷静下来,摸着乙晶的脸,说:“也许他点了一个师父不知道的穴。”
师父急问:“怎么会这样呢?天啊!还有什么穴可以点得乙晶昏迷不醒?绵羊穴、早睡早起穴、锁梦穴都没被点中啊!”师父一阵手忙脚乱,搭着乙晶的手脉说:“脉像平和稳健,乙晶只是睡得很熟?会不会不须解穴?等到十二个时辰后,穴道就会自解?”
不!穴道不会自解!
因为根本不是点穴的手法,是催眠!
Hydra催眠了乙晶!
我回想起两周前夜探乙晶的画面,乙晶倒在Hydra怀中发笑的模样,乙晶的笑其实颇为呆滞……我心中一凛:Hydra到底对乙晶说了什么?到底催眠了乙晶什么?!这两周以来,Hydra
“师父,我有件事要说。”我急促的呼吸竟无法平静下来。
“快说!是关于蓝金的事?”阿义警戒地看着洞外。
我愣了一愣。
怎么说?
说:师父,你是不存在的,你是被蓝金制造出来!你取代了关老先生的人生,但,你无须与蓝金一斗!因为你跟蓝金根本没有三百年前的恩怨纠葛!
要这样和盘脱出?
或是说:师父,我们快逃!蓝金手底下有好多好多怪物!我们斗不过他的!留得青山在,柴会烧不完,你自己也说过的!
要这样逃得一乾二净?
这就是我所相信的正义?
我登时明白Hydra中掌时那诡异一笑的自信。
Hydra早就决定让我带着乙晶逃走,因为他知道,即使我逃了,对他的游戏计画也无所妨害。
Hydra知道,若我向师父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师父一定会在决战前一刻陷入迷惘与痛苦,师父坚信的大侠身分将会被绞碎,也就绝无胜机。
Hydra也知道,我是无法逃了。因为他施在乙晶身上的睡眠魔咒,恐怕还需要他提供解咒的法门,也就是……打倒他再说!
“快说啊!”阿义紧张地说。
师父的眼神也非常热切。他等这一刻,已等了三百多年。
对师父来说,这三百多年再真实不过。
我甚至听到师父的心跳砰然作响,他的斗魂在血液里燃烧。
“蓝金带了很多他的手下,也就是那些无眼怪物,师父,看来这是一场血战,避无可避。”我说,眼泪快流了下来。
“嘿!我就知道老子就要死在今晚了。”阿义爽快地说。
师父一笑,抓着我的肩膀,说:“避无可避,说得好。今次凌霄派即使要死绝,也要歼灭这为祸国家社稷的首恶!”
阿义大大方方地说:“我从没想过自己是这么重要的人,能够用这么屌的名义死掉,总比当个流氓被枪杀,要划算多了!”
我看着师父,看着阿义,看着床上的乙晶,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双膝一跪,我瘫在地上。
为这个无意义的游戏死掉,多么不值!
面对游戏巨大钢铁的齿轮,多么无助!
第七十七章
时间,十点半。
我搂着昏睡的乙晶,蜷缩在床上。
师父,端详着手中的尖锐钢片,默然。
阿义,正在看着傍晚租来的漫画,他说:“再不看,就没得看了。”
我不知道阿义现在在想什么。
面对这样傲慢、空虚的正邪对抗游戏,年纪轻轻的我们,可叹。
一天前。
“以前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很厉害的流氓,不过最近我跟你挂掉不少个流氓,哈!”阿义这样笑着。
“现在呢?现在的梦想呢?”我问。
“我想当一个大侠,就跟师父一样,或许没有师父厉害,但是可以活得很痛快!活得很踏实!”阿义的眼睛闪耀着光芒,说:“所以我并不怕死,因为我的梦想一直在实现着,我并没他妈的舍弃梦想,刚好相反,我是以大侠的名字,随时可以死掉!”
“谢谢你。”我说,我的心突然也很畅快。
“谢啥?”阿义说。
“我也要以大侠的身分死去,或是,以大侠的身分活下去。”我说。
阿义猛然醒悟,说:“对喔!还是以大侠的名字活下来才对,我们约好要老死的!”
十一点。
我紧紧抱住乙晶,感受她未能表达的一切。
我的四周仿佛下起倾盆大雨,乙晶拿着荷叶躲在我怀中,两只大熊正在我们身旁缠绵。
那场大雨,丛林中,我跟乙晶的第一个吻。
“等我回来时,你就醒了,好不好?”我吻着乙晶。
乙晶的眼泪滑出紧闭的双眸。
十一点半。
师父背起了钢剑。
阿义将漫画放进袋子里。
“帮我还。”阿义说。
“自己还。”我跳下床。
师徒三人互看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很高兴师父收我当徒弟,三生有幸。”阿义说。
“这两年多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说。
“师父没白收你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继续散播正义的种子。”师父说。
三人击掌,轻轻跳出大破洞。
八卦山,大佛前广场,十一点四十二分。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我们站在大佛的头顶,俯瞰着底下的环境,以及无眼怪物可能进击的方向。
没有夜游的路人,没有谈情说爱的情侣,Hydra自然将一切都布置妥当。
但,突兀的是,广场下方有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绅士、淑女,正坐在铁椅子上,窃窃私语着。
这些绅士、淑女,手中各自拿着乐器,小提琴、大提琴、小喇叭、横笛、竖笛、手风琴、小鼓、大鼓、铜钹……甚至,还有一架大钢琴!
不过,这个奇怪的乐团,都是有眼珠子的。
他们的神色之间透露着古怪,但即使古怪,他们仍像平常人一样聊着天,谈论着今晚的怪异音乐会。
于是,我们倾耳静听着底下的谈话。
“到底要我们作什么?一个观众也没有?”拿着指挥棒的男人,摸着自己的翘胡子,神色迷惑。
“不过团长,大家都收到支票了,虽然没有观众,但……”抱着大提琴的女人说。
“收了人家的钱,当然要准时开演啊!”拿着指挥棒的团长坐在石阶上说。
“会不会……是奏给死人看得那种啊?”拿着铜钹的男人在发抖。
“傻子,你看到坟墓了吗?”拿着竖笛的女人不屑地说。
“不管这么多了,连钢琴也搬上来了,就当作练团也好!今晚零时准时开演。”团长说。
“也是,一个人三十万元一晚,就算是奏给空气听也值得。”拿着小提琴的卷发男笑着。
“不过等一下要奏什么啊?”打大鼓的胖子问。
“不知道,那外国人也没说,我想想……就奏命运交响曲吧?反正下个月就要公演了。”团长说。
就这样,乐团七嘴八舌地乱聊,在大佛前乱成一团。
“蓝金搞这些人来的?”阿义戒备着,仿佛这些绅士、淑女随时都会化身杀手似的。
“我看是的。”我看着手表,十一点五十二。
“耍花招就是没真本事,大家别慌,慢慢下去,别惊动了这些老百姓。”师父冷静地说,带着我们从大佛背面游下,再漫步接近乐团,乐团的椅子圈跟乐师,就聚在大佛前广场台阶的下方。
团长看见我们走进,忙走过来说:“请问……等一下是要演奏给你们听吗?”
我摇摇头,说:“请你们来演奏的人,等一下就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