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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95)
作者:天良永动机 阅读记录
明月锋打开邮件,眸光渐沉,这着实是一份大礼。
邮件的附件是一份无垠集团时装事业部的人事架构图,以及事业部副总经理边珦的家庭情况。
众所周知,无垠集团是边家的家族企业,董事长由边荣富及其儿子边修平轮值主持,其余边姓儿女按照兴趣爱好分布于各个事业部。明月锋针对无垠集团的架构已调查多年,奈何受制于阶层,消息渠道稀少,没有获得真实有效的细节。
他摁灭手机屏幕,打算回办公室慢慢看,站起身观察一下病房内的情况,穆煦躺在床上发呆,他年轻的未婚夫垂头站在床边,颇为沮丧的模样,两人似乎谈得不太愉快。明月锋缩了缩肩膀,收回视线,不准备掺合老板的家务事,果断溜走。
上午的会开了一大半,需要决策的大事基本上过完,剩下些零碎的细枝末节。和印寒一块儿吃过午饭,明月锋将经理总监们叫进会议室,继续讨论商议。
不知不觉到下班的点儿,明月锋一挥手:“都回去吧,大家注意身体,及时体检,别熬夜。”
“谢谢明总。”阚梦然说,“穆总身体怎么样?”
“在医院休养,说是心病。”明月锋说,“刚刚穆总还给我发消息,说下周来上班。”
“太敬业了。”潘希盛说。
“要不人家能当老板呢。”明月锋说,“行了,散会。”他站起身,提着笔记本电脑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站在门口当门神的印寒,没好气地说,“杵在这干嘛?”
“等你下班。”印寒说。
“你今个儿没排课?”明月锋问。
“没有。”印寒拉住明月锋的手,紧张地问,“你要加班吗?”
“不加班。”明月锋回到办公室,放下电脑,“穆老板的前车之鉴,我还想多活两年。”
“哦。”印寒说,他叮嘱,“不要熬夜。”
“嗯嗯嗯。”明月锋应道,他想起今天印寒熟练的急救动作,问,“你学过心肺复苏?”
“学过。”印寒说,“本科体育课教过,然后我考了一个急救证。”他黑黝黝的眼珠对上诧异的明月锋,补充说,“那时候听说创业的人很容易猝死,我想帮上一点忙。”
“你,”明月锋神色复杂,喉头梗住说不出合适的词句,遂走到印寒面前,捏了捏对方的耳垂,“走吧,下班。”
第98章 明珠峰会
星期一上班时,明月锋路过董事长办公室,瞧见坐在办公室里笔直的背影,暗忖资本家要钱不要命,他敲敲门板:“穆总,早啊。”
“早。”穆煦瞧他一眼。
“您怎么不回家休息几天?”明月锋抱臂倚着门框,面露调侃,“你家大少爷没跟你闹啊?”
“闹。”穆煦说,“不想理他。”他指尖不耐烦地敲打桌面,“你没别的事情做?”
“Bernice女士给我派了个新活,优先级最高。”明月锋说,“您吃药了吗?”
穆煦皱眉,拉开抽屉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片,就着茶水咽下去:“吃了。”
“行了,您继续忙。”明月锋笑眯眯地关门,走进隔壁的总经理办公室。不得不说,给领导添堵令他身心愉悦。
可惜穆煦不会一直听话,为躲避明月锋催促,常年敞开的总裁办公室大门紧闭,第四天甚至反锁。明月锋见不着老板人影,果断给老板对象打电话告小状,世间一物降一物,饶是铁石心肠的资本家,也挡不住心上人的眉宇轻蹙。
一切困难都打不倒钢铁意志的打工人,明月锋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临近明珠峰会,他得加紧脚步了解无垠集团和相关产业,摸透错综复杂的关系人脉,向着目标更进一步。
屏幕上显示穆白萤发来的PPT,无垠集团时装事业部总经理陈芝瑶,副总经理边珦,两人是母女关系,边珦的父亲边楠任江苏省作协办公室主任。一个作家和一个商人的女儿,人生道路选择了从商。无垠时装子品牌秋日青崖,由陈芝瑶全权领导,2008至2012年蝉联国内女装销售额第一的桂冠,2015年后因品牌老旧、创新不足渐渐走下坡路,营业额锐减,小道消息传言高层考虑封存品牌或品牌重塑。
明月锋的视线匆匆扫过简介,落在PPT页面的最后一句,【在边珦的争取下,陈芝瑶同意再给秋日青崖两年时间,如未见起色,将召开会议商讨品牌出路。】这句颇为确定的话,应是穆白萤私下取得的准确消息。
边珦。
明月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这是个关键人物,既重视秋日青崖的价值,又和无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像一个支点,足够撬动一个庞然大物。
就在明月锋冥思苦想怎么和边珦搭上线,聊一聊秋日青崖的未来,明珠峰会上,边珦主动找上他,递来橄榄枝。
“我知道你父亲是明室辉,母亲是林子琳。”边珦身材娇小,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干练的齐肩短发,休闲风的穿着,戴着造型夸张的耳饰,站在明月锋面前。
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有一种成熟锋利的气势,她有一双极其明亮灵动的眼睛,令人轻易忽略她温吞的相貌,只觉得她像一柄出鞘的剑,跃跃欲试地找人磨炼一番。她主动伸出右手,与明月锋交握:“边珦。”
“明月锋。”明月锋说,“这一幕我期待已久。”
“哦?”边珦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手肘撑着圆形高脚玻璃吧台,“我符合你想象中秋日青崖未来负责人的形象吗?”
“未来负责人?”明月锋被这个说法逗笑,“如果有机会,我更想要成为它的负责人。”他的话语狂妄大胆,打破了八面玲珑的圆滑形象,但他觉得边珦不会感到冒犯。
“我看过雾哀的设计。”边珦说,“准确的说,是雾哀初期的设计,以及米兰的高定,我还托朋友帮我带过两套。”
“你遗传了你爸妈的审美。”边珦夸赞,“这是当下的秋日青崖所缺少的,一个熟知市场规律又有自己独特审美的领头人。”
“多谢您抬爱。”明月锋说。
冷餐会上人来人往,边珦和明月锋聊得火热,旁边想加入的企业家围观一会儿,发觉插不上话,端着杯子悻悻离去。
“我和秋日青崖这个牌子有一段小故事。”边珦说,“千禧年之际,我十岁,我妈刚刚升任集团时装事业部的市场经理,她带了一沓设计稿回家,一边挑选一边看我写作业。”
“秋日青崖是我选的。”边珦说,“我跟我妈说,我想穿这套婚纱和喜欢的小男生结婚。”
“那套婚纱是你妈妈设计的。”边珦说,“原稿现在还放在我的书房里。”
“所以你结婚的时候穿了吗?”明月锋问。
“我没结婚。”边珦转了一下玻璃酒杯,“小时候的戏言,做不得真。”她的相貌算不上漂亮精致,但五官大气,组合起来带着凌厉的气势,长而宽阔的大眼睛斜睨明月锋时,流露出不讨人厌的凉淡精明。
“据我所知,您的母亲陈总距离退休还有两年。”明月锋说,“您接手秋日青崖后,有什么打算?”
“这就是我主动来找你的原因了。”边珦端起酒杯,碰一下明月锋的杯子,“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明月锋点头。
边珦开路,拉着明月锋走出会场,示意服务员找一个安静的雅间供他们聊天。服务员将他们领到走廊尽头的茶室,边珦说:“账记到陈芝瑶女士名下,她月底结款。”
“好的。”服务员推开门,引两人进去,斟满茶水,问,“我在门口,两位客人有什么需要请摁铃叫我。”
“好的。”边珦拉开椅子坐下,她神情严肃,“你有多想要秋日青崖?”
明月锋被问得一懵,随即笑开:“这是我爸妈的遗产,我做梦都想要。”
“这很好。”边珦说,“它是我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