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擦干头发。”李令拿起放在床头柜叠好的一根干毛巾散开放在温岁礼的头上，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懊恼，手下动作却是无比的温柔，他双手轻轻搭在毛巾上揉搓着湿头发。

“我自己……”温岁礼正打算去接过李令手上的毛巾，被李令轻拍了一下手背。

“别动。”李令语气微微有些重。

温岁礼被拍了一下手就不敢吱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害怕我再打你？”温岁礼侧坐着，看不到李令的表情，但他从刚刚李令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笑意，便想着他这会儿应该是笑着的，那李令刚刚说着的这句类似威胁的话中就听出了几份玩笑的意味了。

“本来我想说我自己来擦。”温岁礼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他以为李令会觉得他不识抬举。

“那不行。”李令长这么大还没给别人擦过头发，这要是被拒绝了多败自己面子啊~

温岁礼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乖乖坐着。”

李令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动作，温岁礼的头发乌黑柔软，摸在手中的感觉像是锦绣绸缎一般丝滑。

温岁礼的眼前的头发有些长了，落在额前已经微微遮住了眼睛，从李令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挺翘的鼻子和水润的嘴唇。

李令又闻到了温岁礼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薄荷一般清凉，倒是和温岁礼很相配的味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李令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清冷感。

“这是什么味道？”

嗯？

温岁礼转过头看着李令，他刚刚没有听清楚李令的问题，因为靠得李令太近，李令又这么亲呢地帮他吹头发，温岁礼觉得自己的心都不受控制地乱跳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类似于薄荷的味道，是香水吗？”李令搜刮了自己关于香水的知识库，暂时没有想到有这款味道的香水。

温岁礼这才恍然大悟，他回答道：“是……花露水……”因为温岁礼租的房子在一楼，天气炎热，蚊虫相对多，所以都有他都有给自己和妹妹喷花露水的习惯，防止蚊虫叮咬。

显然这个答案触及到李令的知识盲区了。

“不知道是应该的。”温岁礼笑了笑。

“现在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关于温岁礼的事情李令又记得了一件事。

“头发已经干了。”温岁礼低着头闷闷地说。

李令倒是没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温岁礼的头发已经擦干了。

“好，那我去冲洗一下，你困了的话先睡吧。”李令收起了毛巾，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做了什么事情，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揉了揉温岁礼的头发，轻声说了一句：“乖”。

温岁礼点了点头。

等李令出来的时候温岁礼已经躺在床上了，旁边空出了一个位置留给了李令，这倒是让李令很意外，他还以为温岁礼会像之前那么拘谨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他。

“等我？”虽说事实就是如此，李令没来由得就是想听温岁礼亲口承认。

温岁礼望着李令，一改之前的眼神躲闪，他回答道：“是的。”

直球礼礼谁不爱。

第53章 想跟你去海边（十八）

李令显然有些意外。

“怎么了？”温岁礼看到李令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有些慌乱地想，李令是不是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僭越了他们之前制定的合约。

“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一直很怕我，总是小心翼翼，担心惹我生气的样子。

温岁礼跟李令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先征求李令的意见，只有李令同意了他才会去做，包括在床上，他也是完全听自己的指令。

李令觉得温岁礼确实是个合适的情人，他不反驳，也不多话，甚至不会提一点多余的要求，他不会表露自己的心迹，永远是予取予求的模样，这让李令有时候忍不住心疼，他想要是温岁礼也能表现出一点自己的任性就好了。

虽然这已经与之前他们制定的合约渐渐背道而驰了。

可既然温岁礼跟了自己，尤其是李令还发现了温岁礼喜欢自己，那不妨对他好一些，毕竟他这个人就是这么慷慨博爱。

只要温岁礼不说出口，他们之间的合约还是可以继续成立，他就当作不知道，勉为其难地原谅温岁礼这小小的错误。

李令自然无比清楚，温岁礼跟他……天上地下，玩玩可以，在一起那真是天方夜谭。

温岁礼微微侧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李令，明显是想问：意外什么？

李令笑了笑，随即走到床边，掀了被子就躺了进去，之后所有的动作都像水到渠成一样，他张开手臂，示意温岁礼过来抱抱。

温岁礼倾身过去，投入李令温暖的怀抱。

可温岁礼的心却是无比苍凉，他宁可李令还像之前那样对他，这样他就不会有任何的幻想，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沉沦他给的温柔。

温岁礼恨自己，动了心。

李令拍了拍温岁礼的肩膀，轻声说了句：“睡吧。”

“好。”温岁礼头靠在李令挺拔有力的胸前，耳朵紧贴着李令心脏的位置无比清晰地听到了李令跳得沉稳响亮的心跳，与自己跳得慌乱的心跳频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其实一直都明白在这场明码标价的合约里，陷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只是事实再一次残忍地证明，不给温岁礼任何一点多余的幻想。

“睡着了？”从李令的角度看过去，温岁礼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而绵长，浓密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阖动。

温岁礼不敢睁开眼睛，犹如他不敢面对此时的李令。

李令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温岁礼，随后双手扶住温岁礼的肩膀将他温柔地扶到床上。

温岁礼身上总是有一种让人想要怜惜的感觉，让李令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怜爱，他不舍得温岁礼受伤，也不舍得他伤心难过，所以李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温岁礼破格。

李令慢慢俯下身，他仔细端详熟睡中的温岁礼，静静的睡颜看起来无比温柔，平时看起来倒是清冷的很，整个人像是掉落池塘的月光，尤其是刚认识的时候面对自己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被包养的自觉，不过睡着的样子倒是跟平时大相径庭，看起来十分温柔，像是伸手就能触碰的月亮。

李令伸出右手手指拨弄了一下温岁礼额前的头发，露出他被遮住的眉毛和眼睛，也是奇怪，偏偏就是想成了自己满意的模样。

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脸蛋，统统都在李令的审美上，甚至都违背了他选择伴侣的初衷。

“要是你是女的就好了。”

李令想，那他们至少在相遇的时候就不会是以这样奇怪的关系开始，他或许还会认真得跟他开始一段恋爱关系。

这样想着，李令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竟然都会去想如果的事。

李令想着忍不住自嘲了一下，随后他又低头望向温岁礼，他几乎是无意识的，慢慢俯下身亲吻了一下温岁礼的额头，接着他搂住了温岁礼的肩膀，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温岁礼根本就没有睡着，他清楚地听到了李令的那一句话，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花了很久的时间来理解和消化。

可惜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李令和温岁礼各怀心思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入眠，可最后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等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都已经暗了，火红的晚霞在天际燃烧，像是要染红整片天空。

李令是先醒的，他眯了眯眼睛，看了一下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晶电子时钟，竟然快五点了，没想到跟着温岁礼一起睡了这么久，倒是难得的睡得这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