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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风落日(16)

作者:桐旧枝 阅读记录


“你不上班?”蒋旻池问他。

“没事儿。”方贺舟不在意,“请个假的事情,也不费劲。”

“那也用不着每天都往这跑,我又没多大事儿。”

他们说话的时候,许奚打来了水,打算给蒋旻池洗漱。

方贺舟第一次见许奚照顾蒋旻池,细致入微,有条不紊,倒是让他很惊讶。

等蒋旻池刷完牙洗完脸,方贺舟在许奚去倒水的时候,小声说:“他看着跟学过似的。”

“嗯?”蒋旻池没懂。

“就照顾人,”方贺舟朝洗手间看一眼,“看着跟学过似的,好专业。”

蒋旻池没来得及说什么,许奚就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蒋未也来了。病房里面四个人。方贺舟找蒋旻池说话。许奚专心削水果。蒋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应该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算得上是各司其职了。

“对了,警察那边怎么说,你们昨天不是去了吗?”蒋旻池问。

许奚也抬起了头,无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故意寻衅滋事。”方贺舟说。

“他说我开错了什么药,”蒋旻池一直对这个有点在意,“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方贺舟愤然,“他说你开了头孢,然后又看到另一种药的成分里面有乙醇,于是就说你开的是毒药什么的,真的……”

昨天方贺舟听到这,好半天都没讲出话来,实在是有点无语。

蒋旻池哑然。他不敢相信就是因为这个,自己和诊所就受了一次无妄之灾。

“就,”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理由,“就因为这个?”

“对。”蒋未也开口了,“我还问了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但他们一直说就是因为这个。还为自己开脱,说是担忧过渡,自己也没什么文化,于是就冲动了。”

蒋旻池脑子有点懵,觉得简直是荒谬。

“那后面怎么处理?”许奚突然插上来问。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方贺舟回答,“跑不掉的。”

许奚又继续削水果。蒋未也没再说什么。

“你别管了。”方贺舟开导蒋旻池,“我跟蒋未会负责。”

到快中午蒋未和方贺舟才离开,走的时候嘱咐蒋旻池好好休息,赶紧把伤养好。

当天下午肖嘉辰安排蒋旻池做完了所有的检查,所幸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警察也来做了笔录。这一晃就到了晚上。

“你还疼吗?”帮蒋旻池洗漱完,许奚坐在床沿上问他。

“好多了。”

“确定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吗?”许奚还是放心不下。

“没有。”蒋旻池停顿了一下,好像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别担心,检查都做过了,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许奚忧心忡忡地看着两天下来就瘦了一圈的蒋旻池,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不担心。”

缱绻的话语来得太突然,蒋旻池愣了一下,接着听见许奚又说:

“我没办法接受失去你两次。”

第15章

陈乾在好几天后才知道这个事情。蒋旻池实在瞒不住了,只得告诉他。

一听到消息他就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看到蒋旻池气色还不错,才终于放下了点心。

不过身上脸上依旧有伤疤,因此也知道是伤得不轻的。

“我怎么感觉这事儿这么蹊跷。”陈乾说,“再怎么也不至于把你的诊所都给砸了。”

蒋旻池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他靠在床头,想了想才说:“应该是碰巧遇到了不讲理的人。”

陈乾叹了口气,又不忍地上下打量了蒋旻池好几眼。

“老师您别担心,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陈乾没说话,知道蒋旻池只是为了让他宽心。

许奚削好水果,给陈乾和蒋旻池都递过去一个。陈乾这时才有心思注意到许奚。

“这段时间都是许奚照顾你?”他问。

蒋旻池默默点头,嗯了一声。

“那就好。外人照顾你,你可能也觉得不方便。”

许奚把垃圾桶放回去,又给他们两人递了张纸。

“对了。”陈乾突然想到,“去北京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许奚闻言猛地抬头望向蒋旻池。他从没听过蒋旻池要去北京这件事。

“我现在这样,”蒋旻池迟疑几秒,“也没办法去。”

“还早呢,一个月怎么也该好了。”陈乾把他的路堵死,“这个研讨会是个很好的机会。实验室很多人想去,但是因为有名额限制,都没办法。旻池,”他语重心长,很是耐心,“好好考虑考虑。我们能做的有限。很多事情,还是得靠你自己来。”

陈乾走后,许奚才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去北京干什么?”

蒋旻池简单地讲了一下研讨会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去。”许奚跟陈乾的观点一致,觉得这是很好的一个机会。“去吧。”他把椅子拉进一点,“我陪你去。”

蒋旻池抬头看向许奚,不置可否。

“只要你愿意,不管哪里我都陪着你去。”

好多了之后,许奚从家里给蒋旻池带了几本书过来,好让他打发时间。

蒋旻池的右手上还有伤口,于是许奚自告奋勇,说要帮他记笔记。

以前在学校,许奚一看到蒋旻池那一摞摞厚得跟砖似的医学书,就只想睡觉。可现在,他却能仔仔细细地把蒋旻池说的话记到书上。

他的字还是没变,圆圆滚滚的,带着点孩子气。

蒋旻池以前经常笑话他的字。每每这时,许奚就装作要打他的样子,一边还辩解说这才是艺术家的字,并一定要顺便嫌弃吐槽他没有艺术细胞。

在艺术上有没有天赋不知道,但蒋旻池一直很喜欢看许奚画画。

许奚画画的时候很专注,任何事都不能打扰他,一画能好几个小时。

上学的时候,蒋旻池经常到画室等许奚,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一看也能好几个小时。

“现在还画画吗?”蒋旻池看着许奚把那些深奥的句子写到书上,突然问。

许奚手上一滞,停了好几秒,以至于“白细胞”的白第一笔都被墨水浸粗了。

不过很快他又开始写,并回答:“最近都没画了。”

蒋旻池那一刻很想问问许奚这五年的生活,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这一幕被门外的方贺舟尽收眼底。

“干嘛站在这。”蒋未一出电梯,就看到他拿着杯咖啡站在门口。

“你也等会儿进去。”方贺舟把蒋未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要打扰他们。”

蒋未没问缘由,而是一直盯着方贺舟。

“怎么了?”方贺舟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啊?”

蒋未摇头,有点嫌弃:“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很爱管闲事。”

方贺舟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他压着声音咳了两声,然后才问:

“他们好,难道不好吗?”

蒋未转过头望着面前的白墙,有一会儿没理方贺舟。

“如果他们真能和好,你不开心吗?”

蒋未没回答方贺舟的问题,只是把提着的那包东西塞到他手里:“这两天的换洗衣服,你待会拿进去。”说着就起身要走。

方贺舟拉住他:“你不进去?”

“还有事。”蒋未推开方贺舟的手,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外伤隔几天要换一次药。

每次换药,都是一件费神的事情。对蒋旻池来说,需要承受的是身体上的疼痛,但对许奚来说,那折磨却是精神上的。

腿上有一条很长的口子,之前换药的时候许奚见过,看着触目惊心。

那天的护士是个新手,控制不住手上的力,蒋旻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最后换完腿上的药,都能看到边缘有一点依稀渗出的血迹。

护士一个劲儿地道歉,自觉有点对不住。许奚和蒋旻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安慰了几次说没关系,才把那小心翼翼的小护士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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