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是胜利者(38)
贺光徊趴在他背上,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新装备,另一只手原本是搂着秦书炀脖颈的,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秦书炀眉骨前,替他挡住了大半刺眼的阳光。
他脸贴着秦书炀的鬓边,咬着秦书炀耳朵说:“炀炀,别听医生的。”
秦书炀一愣,差点松手,还好及时稳住。他装没听懂,“听什么?”
贺光徊捻了捻秦书炀的耳垂,笑嗔道:“当我没看见?我锻炼的时候余光全是你,我都看见了,医生跟你站在门外面讲了好久的话。”
他指腹慢慢地轻轻地捻着秦书炀的耳垂,柔声说:“我偶尔也和……和我差不多的人聊天,他们说了这个病没那么吓人的,我认识的一个现在都发病第四年了,还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呢。所以你别听医生吓你,你看我今天锻炼得就很好呀,你看到我蹲起来了吧?没那么吓人的,你别害怕好不好?”
被贺光徊遮了一路的阳光,这会贺光徊把手松开秦书炀只觉得太阳刺眼到极致,刺得他眼睛疼。
秦书炀努力地晃了晃脑袋,他侧着脸吊儿郎当地笑了下,托着贺光徊屁股的手松开拍了贺光徊一下,“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才不怕。”
“不怕就成,”贺光徊心情好了点,捻着秦书炀耳朵的手重新覆上秦书炀的眉弓,“我担心医生吓你。”
他手凉凉的,贴在秦书炀的额头上,比先前刺眼的阳光还要让秦书炀难受。
秦书炀问他:“那幺幺你怕吗?”
“我?”贺光徊眼睫重新垂下,他贴秦书炀贴得更紧了些。
两个人的发丝穿插缠在一起,彼此能感触到对方皮肤的温度,心跳的节奏。
后半段路贺光徊没再说话,一直到秦书炀把他放到副驾驶座上,帮他系安全带的时候,贺光徊突然伸长脖子往秦书炀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贺光徊松开唇,又伸手在自己刚刚亲过的地方缱绻地摸着,“我说我不怕你肯定觉得我在骗你,但炀炀你相信我,我害怕的从来不是这个,那些事情我能想办法解决,只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昨晚没能吃上的那顿饭在今天补了回来,只不过是秦书炀开车去打包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冰糖百合已经有点凉了,但总好过贺光徊再强撑着跑这一趟。
这次师傅只放了一点冰糖,贺光徊吃得蛮开心,最后一口甜丝丝的汤送进嘴里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馋相。
可他的体力也就够吃一顿饭,秦书炀把碗洗干净从厨房里出来贺光徊又被打回原形,蔫巴巴地歪靠在沙发上。腿上盖着的那条毯子都快掉地上了,也没见贺光徊睁开眼睛动一动把它捡起来。
每个去医院锻炼的周六贺光徊都这样,在医院的时候一副圣斗士的模样,回到家了就变成了只有百分之一电的破手机,只能维持待机,别的什么都做不了。还是秦书炀走过去把他抱回房间,替他换的睡衣。
穿戴整齐时只觉得贺光徊满身的倦意,孱弱两个字变成了一团潮乎乎的雾气绕在贺光徊身上。
等衣衫褪去,秦书炀看着他细瘦的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才明白以前书上说的一身病骨具象化应该是什么样。
整个上半夜秦书炀都无法阖眼,就像在医院陪贺光徊电灸时那样,他整颗心都是沉的,想抱一抱贺光徊,又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吵醒贺光徊。
这份担心满满当当,连碰一碰贺光徊的发丝他都觉得会不会太过愚鲁。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响,指针在秦书炀的眼底推到了下半夜。
贺光徊猛然睁开眼睛,鬓角瞬间沁满汗液。他脖颈上的青筋鼓了起来,发声都难地喊秦书炀的名字。
被子覆盖着的躯体如过去的每一个夜晚开始震颤,明明晚饭前才吃的药,可还是疼得贺光徊身体都在反弓。
等震颤停歇,原本就累得像抽了骨架一样的贺光徊更是连抬手蹭一蹭秦书炀的力气都没有。他横卧在床上,像一个精致但易碎的瓷娃娃由着秦书炀帮他擦拭身体。
不同于以前,今夜秦书炀替他擦完身上后并没有端起水盆进卫生间,而是坐到了床边。
灯下贺光徊的皮肤白皙细腻,如一件价值连城的象牙雕件,秦书炀伸手触碰他的时候甚至还搓了搓手,怕自己受凉会弄坏这件珍宝。
他的指腹顺着贺光徊的五官一一抚摸,从眉骨,到鼻梁,最后是两个人最熟悉的唇瓣。
“你也很害怕对吗?”
夏夜庭院外有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那些嘈杂的鸣叫反而加剧了夜间的寂静,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秦书炀一个人可以发出声音。
他声音很沉,可却像他的指缘一样,是带着一些细细的倒刺的。无论是触摸在贺光徊脸上的宽阔的手,还是传到贺光徊耳朵里的问话,都会刺得贺光徊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