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是胜利者(19)
身子安分了,嘴没闲着。
化妆师替他打粉底的时候他问:“你们说现在小光起床没?他长那么白,应该不用粉底吧?”
后面到弄眉毛,秦书炀又问:“需要这么复杂吗?我平时不挺帅的吗?快点吧,我幺幺等我很辛苦的。”
絮絮叨叨,一直讲个没完,好几次淡色的唇膏都涂到外面去了。气得化妆师又照他肩膀上给了一下,并且咬着牙骂道:“你再话多,你十一点开席了都接不到贺光徊!”
一早上不知道在忙什么,但就是一堆碎碎的事情。等到贺家的时候都已经九点,离所谓的良辰吉时只差五分钟。
秦书炀从车上下来,陪着一起来接亲的朋友将一束素净洁白但十分优雅的马蹄莲手捧花递给秦书炀。
他们笑着拍拍西装革履英俊非凡的秦书炀,发自内心地恭喜道:“老秦,十三年长跑,今天可终于圆满了嗷。”
晨光下,秦书炀看着手里的捧花,又仰头看看楼上阳光中贴着喜字的那道玻璃窗。
忽然间一直惴惴不安的心落了下来,秦书炀的心静得不行。就如同过往的每一次大考,最后一个字写完交卷的时候那样。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考得好是他应该得到的嘉奖。
一对同性恋在一起本就不容易,这么大张旗鼓地办婚礼更是罕见。所以接亲没能像别的新人那样还有什么游戏、堵门的环节。
除了秦书炀身边跟着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和他手里那束洁白的捧花外,这场接亲仪式简单到还以为是几个年轻人脑子拎不清大早上就来找朋友玩。
但不重要,十多年蹉跎,这场婚礼的仪式感远远大于了它的实用性。
敬完酒水收了改口红包后,秦书炀落落大方地把身旁的贺光徊搀扶起来,在一片庆祝的喧闹声中,秦书炀再没松开贺光徊的手。
他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贴在贺光徊耳朵旁说:“从今天开始,我就再也不用只能在小区楼下等你了。”
上午不算真的开席,只是接到贺光徊后要回秦家也象征性的给家长敬个酒,然后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吃顿饭。下午则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拍点婚礼当天的留影,真正的宴会得到傍晚。
东奔西跑一天,两个人的妆早就花了,被各自的化妆师抓进两侧的休息室补妆。分开后,秦书炀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为了消除这种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那份老丈人早早为他写好的发言稿,开始一边化妆一边反复背诵。
当不多的宾客尽数落座后,台上的司仪说:“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今天的第一位新郎。”
身旁的好友轻轻在秦书炀的后背推了一下,一直到这个时候,秦书炀都还觉得像踩在云端上。他脑子里仍旧还是贺求真替他写好的那个发言稿,以至于每朝前走一步,眼前的水晶灯就更晃眼一点,脑子里的那些文字就更像是别人的故事一样,有一种即将要抽离出来的虚幻感。
因为和司仪沟通过,不想这场婚礼有什么煽情的片段,所以司仪的主持方式更像说脱口秀,他甚至玩笑地说:“这次主次简直给了他职业生涯一个不小的挑战,就连要如何称呼下面出场的主人公都在家想了好半天。”
说这句话的时候台下轰然笑了起来,笑过后又全都静默了下来,而后是一些秦书炀看过无数次从一开始的无可奈何到现在已经趋近于麻木的异样眼神。
台下只有不多的七桌亲友,还大多都是秦书炀这边的朋友和家人,贺光徊那边的除了父母外,就是现在一起工作的同事。
但最值得高兴的事情是秦书炀总算看到了丈母娘的笑模样。她今天穿得很得体,优雅地同秦家的父母坐在主桌,也同样笑得非常欣喜地看向台上。
接着,司仪继续他的脱口秀,“不过还好我职业素养在这,我这不就想到了该如何称呼了吗?”
“下面,让我们欢迎新郎一生一世的爱人——”
宴会厅的大门被缓缓拉开,白天身着黑色西装的贺光徊换了套纯白的西服。和所有别的新郎的另一半出场方式一模一样,他一手捧着鲜花另一手挽着父亲的臂弯,和父亲一起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顺着铺满鲜花的玻璃台一步一步朝前走。
明明就是那张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什么改变的脸,明明就还是一如既往的只是挂着一点点淡淡的笑。可在漫天水晶吊灯和鲜花的映衬下,当贺光徊一步一步走近的时候,秦书炀还是没忍住低下头用手遮住眼睛,掉下来了好大一颗眼泪。
那一瞬间,宾客,鲜花,水晶吊灯通通消失不见。秦书炀只能看见幽暗的四周忽然从天而降一束洁白的光,光的最亮处是贺光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