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是胜利者(14)
只一句不算保证的保证,贺光徊绷了一个多月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如素缟一样的脸顿时生动了许多,变得和往常一样漂亮。
“嗯,我明白的,也和工作单位报备过,后面的日子肯定以身体为主,锻炼计划我不会偷懒的。”贺光徊眼睛都笑弯了。
庆幸之余,贺光徊又不免替别人惋惜。可能自己现在也是他们其中一个,听见还有比他更伤神的患者,贺光徊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他问医生:“意思是运动员的情况会比我更棘手么?”
医生一边在给贺光徊安排锻炼计划,一边回答他:“嗯,他们有旧伤,锻炼不得当反而有危险。”
说罢,医生顺带着叹了口气,“不过这个病大多还都是发生在运动员身上。像你这样的反而少,所以……”
医生止了声,没再往下说,只抬手抬起眼镜捏了捏鼻梁。
贺光徊也闭了闭眼,将心里那些不该属于他的恐惧压了下去。
办公室里只有医生啪嗒啪嗒敲键盘的声音,老式键盘声音大,敲得贺光徊不安感又蒸腾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嘈杂的安静。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觉得这会如果秦书炀在就好了,起码还能捏捏秦书炀的掌心。
他微小的动作被医生察觉,余光瞄了一眼,医生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静被打破,贺光徊破罐破摔地抛出了个话题,“这个病……究竟什么人容易得呀?”
贺光徊倒不是真的好奇这件事,主要是只要有交谈在继续,就不至于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医生皱着眉思忖,片刻后才回答道:“很难说。现在比较确定的是遗传占有很大的因素,还有神经毒素之类的也有可能。不过近几年我也碰到过因为大脑损伤这个诱因的患者……说到底它始终是罕见病,临床上可供研究的对象太少。”
贺光徊像是被掴了一掌,双颊骤然变红,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医生,好一会才涩声问医生:“大脑损伤?”
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遍:“您是说大脑损伤也有可能是诱发因素之一吗?”
医生被贺光徊问得发懵,怀疑自己哪里说错了,也愣着回忆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好一会才点头说:“嗯,我们医院收治过这样的病例,排除一系列的诱发因素后怀疑是患者早年大脑受过伤导致的。”
贺光徊下意识地够着身子凑近了很多,从进到办公室开始他一直都规规矩矩地坐得很直,双手局促地放于双腿之上。紧张之余,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那类病患。
然而此刻他好像全然把这些东西抛诸脑后,整个胸膛抵着桌沿。他凑得太近,眼里有不容忽略的激动,吓得医生往后仰着,同他拉开好大一段距离。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贺光徊已经放到桌子上的手又收了回去,他重新坐直坐正。
“抱歉抱歉,我没有恶意……”贺光徊长长吁了口气,眼底的激动仍未散去,“我就是好奇,这个大脑损伤都包括些什么?”
见患者重新坐回原位,医生放下了一点点警惕,身子渐渐直回来。但他没有继续打字,双眼一点不带松懈地盯着贺光徊,预防他真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他回答:“外伤、药物、手术等等。”
“……电击包括吗?”贺光徊从牙缝中挤出问句,似是万般控制,他搭在双腿上的手都在用力,指节变得很白很白。
医生点点头:“包括的。”
不过他想了想,“这个情况很少吧,大多数都是外伤,这年头除了医疗手段谁能遇得到电击这种事情。”
随后他翻看贺光徊的资料:“不过你不是遗传因素吗?怎么忽然问这个?”
前一秒还盛满了激动情绪的双眼,这一秒忽然又变得跟两个蒙尘的玻璃珠子一样,一点光彩都没有。贺光徊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上,只有嘴巴微微张着。
他这状态持续了很久,就算后面回过神来了,眼底也不见一点光彩。只是整张脸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垂着眼睫静静等着医生把锻炼计划做好递给他。
今天下午没课,贺光徊不用再回学校,从医院出来后他直奔饭店,但因为坐反了公交车耽误了时间,等到饭店的时候两边的长辈还有秦书炀早已经到了。
当着长辈秦书炀不敢问贺光徊是不是在医院出了什么事,只能强装镇定地和以前一样捏捏贺光徊的手说:“怎么来这么晚?早知道今天就让你开车去上班我坐地铁了。”
贺光徊脸色白得有点过头,进到包厢后眼睛都还没什么神采,是被秦书炀重重捏了两下掌心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