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是胜利者(121)
可能是意识到语气过于严肃,贺求真头偏朝外面咳了一声。转过头来后贺求真透过镜子勉强笑起来看了一眼贺光徊,“小光,我们不能只听西医怎么说。中医治好……治好那种很棘手的病症的例子也有很多,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爸爸妈妈能害了你吗?”
贺求真不能一直看着贺光徊,眼睛得盯着前路。听见妻子附和的话语,他又干巴巴笑了几声,“当然,费用你不要操心,你和小秦都不用操心,爸爸和妈妈有的。”
汪如芸在一边帮腔,又重新把贺光徊按进自己肩上靠着,并疼惜地揉了好几下贺光徊单薄的肩膀:“就是,钱的事你不要担心,你们小孩子的钱攒着以后给小蕴念书,爸爸妈妈给你攒了很多钱,你不要发愁。你以前不晕车的,这次估计是早上非要让你把牛奶喝完才晕车的,下次来就不会这么累了。”
刚刚留的那条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贺求真在前面用中控关掉了,贺光徊觉得很闷。
他挣扎着问汪如芸:“炀炀知道这件事吗?”
贺求真:“知道啊,他本来今天也要来的,这不是单位忽然有事嚒?早上我们到你们那的时候他正要出门,还和我们打招呼来着。”
说到这,贺求真还啧了一声,有点不太满意地拉着脸,“我知道搞土木的忙,怎么搞建筑设计的也这么忙?这都八月底了,他今年在家的日子加起来能有一个半月吗?”
倏忽一瞬间,贺光徊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六岁。
文理分科表压根没放过在贺光徊的座位上,他找了一下午,却在回到家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表单躺在茶几上。
表单已经被填好,黑笔在“艺术生”和“文科生”两栏里化了横线,在“理科生”一栏打了一个果断的勾,家长签字旁边已经签上了贺求真的名字。
现在的贺光徊和那会听见父亲那句“爸爸妈妈能害了你吗?”时的情绪一模一样,生不起气,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头压着。
一模一样的夏天,一模一样西沉的太阳,一模一样,没有秦书炀的一个喘不过气来的傍晚。
晚上,秦书炀加了会班,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客厅里灯还亮着,秦书炀有点儿震惊。担心有意外,秦书炀没正儿八经从单元楼里进门,直接仗着个高腿长翻过院子的小栅栏,鞋都没来得及脱,拉开落地玻璃门冲了进去。
动静迅速,吓得保姆叫了一声。
秦书炀诧异地愣在客厅中间,又尴尬地捂着刚刚被刮破好大一条缝的衬衣,“您怎么还没下班?”
保姆放下捂着嘴的手,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回答:“小崽刚被奶奶接走,我就要下班了。”
秦书炀哦了一声,点点头回一句辛苦了。刚提起来的脚步又顿了一下,回过神来皱着眉问:“那小光呢?他今天不带小崽?”
前天贺蕴才刚从青海回来,贺光徊想的不行,爷俩这几天都睡儿童房里,简直把秦书炀都当空气了。
保姆摇摇头,撇了撇嘴悄声说:“不带,吃完饭陪着小崽看了会绘本就去洗澡了,后面就没出来过。到睡觉时间小崽去敲门也没应,我才打电话给奶奶那边的。”
秦书炀越听越不对劲,眼睛瞪老大,嗓门骤然拔高,“那你不打电话给我?!摔了怎么办?”
说完,他扔下保姆就往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房门被上了锁。
是贺光徊故意的。
秦书炀脑子里转了八十圈都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咳了两声,轻言轻语对着门喊:“幺幺,我回来了,你睡了没有?没睡给开开门呗?”
“咚”的一声闷响,是枕头砸向房门的声音。
第50章
房间里漆黑一片, 贺光徊脸上扣着一个大得能把鼻子都遮起来的眼罩。
也不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准确说就没睡着。起先是晕车的那股劲儿还没过,后面估计是躺的姿势不对, 喝进嘴里的中药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反上来。
来不及拿肘拐, 撑着一切可以撑着的东西跌跌撞撞进卫生间吐了一趟后, 贺光徊就再也睡不着了。
漫长的黑夜里贺光徊听见小崽过来敲门。
他总抱着一只能把鼻子缠在胳膊或者脖子上的毛绒小象。
敲门的时候应该是拽着象鼻子,声音闷闷的, 唯独奶烘烘的声音越叫越脆。
贺蕴叫了很久, 期间被保姆抱走过, 但没过多久又跑到门口开始敲门。
贺光徊听着了, 说不清到底是身体实在不舒服还是心里仍旧揣着点儿什么,他没起来开门。
甚至没吭声,就一直静静躺在床上听着门外的小崽敲门叫唤。
到后面, 贺蕴的叫声已经变成了哭声,贺光徊没忍住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