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音疗师[虫族](429)
“我给你跳个大神怎么样?”
万森被上将的不正经逗笑了,最后一点紧张感也消失殆尽。
反正现下准备工作一切就绪,他们待在树上没事做,万森就小声地讲起了那些他在蓝星的所见所闻。
从前不敢和任何虫说起那个遥远的星球,现在却总想一遍又一遍地对德文辛说他记得的每一件事,仿佛这样,记忆就能多保存在一个地方,他就不会在忘记以后,再也找不回来。
此时万森坐在离水面万米之高的树枝上,在这里可以听到下面不断被洞穴的回音放大的细微声响,这是赶早的虫民过来提前占位置——毕竟这些日子天漏之地的怪事太多,几天前开始,就有虫陆续前来守在这里。
传闻天漏之地夜里有空灵呜呜声,鱼群集结;白日里有金粉从天隙散落,犹如神祇降临。
传闻下一次礼圣之日,虫神的使者将带着天籁之音从天而降。
对此,虫民们原本一点都不信。
前有朝圣会的造势,后有新圣会的成立,水渠的虫和外面的虫不同,他们指代的虫神使者有两个,一是一直出现在传闻中的万森,二是现下新圣会主教苏子东。
不过无论哪一只,都不可能降临在这犹如垃圾堆似的贫民港。
水渠的圣地是上水宫中所管辖的超级大礼堂,里面奢华又宽广,拥有整个水渠最顶尖的建筑工艺,有最多的能源板、有最逼真的全息投影点阵与传感仪——在礼堂里,可以畅享四季,感受冷暖,可以身临其境森林与草原、花海,可以在如梦如幻的美景里聆听圣音,让狂暴的精神海归于平静……可,这都是有钱虫才配的,他们这些生活在破屋烂房的虫怎么可能见上一次?
天漏之地的圣地之名重新圣会成立后,就成了一个空落落的指望,那里最后就成了晒太阳的地方,很多远点的虫嫌麻烦都懒得去——什么神不神的,都是编来骗自己的笑话。
可再不信也架不住到处传的小道消息,甚至还有虫用老式的记录仪拍下了最近发生的怪事。在好奇心驱使下,不少虫抱着看看热闹的心情,又老远地赶过来——地面被新城设了关卡,他们还得潜水游过来。
这时候夜色还深,远处来的虫钻出水面后,气儿还没喘匀就小声问身边的“本地户”打听情况。
“外面到处说这里最近怪得很,真有‘神迹’?老兄……你不知道我这过来一趟多麻烦,新城下面的栅栏有几百米深,差点就过不来了!”
“别的不保真,但怪事是真的有——我昨晚一直待到现在,真听‘圣音’了,从上面传下来的。还有下边那鱼,一圈一圈游,天亮后,照下来的光里面有金光!”
“就是,就是,我也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
大伙儿讨论得热火朝天,纷纷猜测起了第二日将要出现的一万种可能。夜色极暗,但一点也不寂寥,嗡嗡的低声细语汇集起来,在岩壁上无数次回声,竟颇为热闹。
不过正在最高处的德文辛和万森并不受影响,他们听到的更多是裂缝上的呜呜风声,还有密林里的阵阵小兽鸣叫,前所未有的宁静像微风一样包裹着他们。
万森的故事讲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呼吸平和地半倚靠在德文辛的怀里。即使在这么高的地方,他的四肢也是放松的,像温顺的小动物蜗居在最信任的屋穴中。
德文辛轻轻地顺了顺万森的头发,将那些被发饰缠住的发丝一一顺开,他对这件事有无限的耐心,一点睡意也没有。
看着怀里睡得沉稳的雄虫,德文辛不禁想起了与他初识的那会儿,谁能想到那只步步慎微的小废虫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谁又能想到当初不屑一顾的伊瑟尔会拥有这么一只不一般的雄虫呢?
毕竟在德文辛的设想中,最好的情况就是当他尘埃落定,有一只A级的雄虫愿意用精神力抚平他狂肆的精神海,考虑到雄虫的极其稀少,他也不在意对方会不会有其他的雌虫,他会给娇弱的雄虫建堡垒,会与他互利互惠。
可他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一只雄虫,这样可以并肩“作战”的一只雄虫——单调地为目标而活的虫生,陡然精彩起来。
只要有万森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当成沿路有趣的风景。
*
万森是被唇上轻柔的触感唤醒的,这时的天色还是暗的,他眨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万森终于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这会儿临近天明,洞穴下面大家都安静下来静候“神迹”。
该来的虫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脚程慢一点的虫浮出水面时也特别注意没弄出声音,悄悄从水里潜到岸边,周围的虫就自觉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没有一只虫在这里弄出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