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雪把他拉过去，面对面地站着，清了清嗓音：“好了，拿你来做个板，到时候我再和你说，希望你能看在我为你的宗门做出那么大贡献的份上不要计较我这些天的蹭吃蹭喝……”

他说到后面又跑偏了，好一会儿才拉回正题：“咳咳，我的意思是，剑宗有大问题！有人，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捣乱。”

时切玉认真起来：“大问题？”

“嗯，大问题。”

“捣乱？”

“对，捣乱。”

“奇怪的——”

“哎呀你不要打断我，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笨啊，像个复读机一样。”明霜雪摆摆手，一鼓作气地把自己的发现和他说了一遍。

时切玉眉头紧锁，心下有些茫然。

明霜雪见他这样，有些奇怪：“你还真的变笨了，怎么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是，”时切玉看向他，抿了抿唇，“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明霜雪大吃一惊，“这种近乎病态的要求，你和我说正常？！”

时切玉没有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刚想开口解释，便见他冷静了下来：“不对，是我的问题。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你觉得正常就是我觉得正常，可我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

明霜雪好像把自己给绕了进去，停顿了一下，自顾自地走回床榻上：“莫不是这就是我所谓的心魔，我明明知道一件事是错误的，却在潜意识里觉得这是正常的……”

眼看他越想越偏，时切玉想要纠正他的看法，万一误导了他就不好了。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就发觉自己身形逐渐淡去，这是梦境将要消散的前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明霜雪按回床上。

“算了算了，醒来再说吧。”他拍了拍时切玉的肩膀，“等我查清楚了再说吧。”

等梦境彻底散去，时切玉醒来，第一时间看向榻上的小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乖乖依旧在沉睡，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看上去乖巧极了。

时切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小心地把这毛团子抱入怀里。

现在的他比在梦境中脑子清醒了些，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了更进一步的思考。

明霜雪……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说剑宗这样是不正常的。

他在其中生活了两三百年，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适，却从未想过、从未觉得这是“不正常的”。

若是旁人这么觉得也就罢了，可是这是他的乖乖说的，一个半步仙人的说法……

他轻轻拍着怀里的小狐狸，头一次开始对自己追求“道”的方法产生了迷茫。

第11章

求道之路，因人而异。

并不是说适合别人的就是好的，就是可以拿来自己用的，这条路终究只能够靠自己，别人总结下来的方法，最多最多也就只是个参考而已。

修仙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因为他人言语而动摇了自己的道心。

这是所有人踏入修真之路时收到的第一句忠告，也是日后修行之时必须谨记的箴言。

所以时切玉并没有全盘否认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和坚守。

但相对应的，修士也最忌讳固步自封，冥顽不化。

一如之前所说，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自己，那么同理可得，适合自己的也不一定适合别人。

修真路上本就是在不断地试错、改正，再去试错、改正，如此往复，直至终途。

他们的错误或被指出，或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等到日后回首望去自己走过的一路，整理总结自己走过的弯道，这便是前人所说的“经验之谈”了。

时切玉年纪轻轻就修至大乘，信念坚定天赋异禀是一个因素，善于自纠当断则断又是很重要的原因。

既然他觉得不适，乖乖说不正常，全宗上下乃至整个修真界三百多年间再无人飞升……

那么其中一定是出现了问题。

他细细回想自己创办剑宗、定下规定时的想法，却惊悚地发现想不起来。

记忆就像是被雾隐藏，不显山不露水，甚至都不会被发现、不会回想。

为什么要创办剑宗？

不知道。

为什么要定下这些规定？

不是他定的，应该说，他根本没有订过规矩，所有剑宗的守则，都是在这两三百年间慢慢商议、固定下来，但是一开始是谁提出的，无人知晓。

按照常理，他应该会把自己的经验方法总结分享给剑宗弟子，然而剑宗子弟多达万人，千人千面，他的经验不可能适用于全部弟子，更不可能一成不变。

他能传授的只是方法，而喜静、刻苦、为了维持形象不养生物，这些只是他的个人喜好，不应该成为传授中的“经验”，更不应该被如此多人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