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不算大，船上难免会有些海鲜的断肢和气味，不过混杂着海风也不是很难忍受。

船主人给白葵拿了个小矮凳，让他抓紧船门，如果不舒服的话他这里也有解晕船症状的糖果，抓来一把递到白葵手上。

白葵手小小的，有一些包裹着彩色纸衣的糖调皮从掌心漏出去，哗啦啦往下掉，他补救不及，全落在另外一只大掌上。

拨开糖纸，陆滇将水果糖放进白葵嘴里，不知是有意无意，手指与那两瓣唇肉相贴时，稍稍探进去些许，直到指尖接触到柔软的濡湿才抽回。

陆滇背过手，两根手指捻了捻，凝视他问：

“什么味道的？”

白葵用舌头将嘴里的糖抵住换了个位置，含糊答道：

“唔……好像是橙子味的，好吃。我们什么时候下网啊？这一网要交多少钱？”

站在一旁的渔船主人笑呵呵插嘴：

“小娃娃没出过海吧？再往前走几百米，就可以放网了，然后船会继续往前走，那鱼才会上钩啊。你放心吧，我们这艘船捞上来的海产还从来没赔过，肯定能满载而归的！”

白葵懵懵地点头，应该是信了，眼见的高兴起来，他扶着船舱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船尾。

另外两个帮工已经拉出渔网在做准备了，高个子身材魁梧的是合作的渔民，另一个稍微单薄的年轻男孩则是船主人的儿子，经常随父亲出海。

见到白葵走近，年轻男孩捏着渔绳的手紧了紧，头低下去，又忍不住抬起来。

白葵好奇问：“这是等会都要撒出去的渔网吗？好大啊，会不会撒不动？”

男孩赶紧接过话：“不会的，其实不需要太大力气，把前段撒出去，其他的顺势放下就行了，船还要往前开的。”

“哦哦！”

白葵干脆在原地等了会，等到船主人说的距离后，两人动作麻利地解开缰绳，从旁边的水桶里捞出几条鱼挂在钩上，和渔网栓在一起。

“你要不要来试试？”

准备出手前，年轻男孩向白葵看过来，邀请他开网。

哇，好紧张，白葵搓搓手，从他手中接过前网兜，掂量下沉甸甸坠手的重量，接着使力一甩，渔网唰唰飞出去沉入海底。

白葵眼神亮晶晶的，冲男孩笑了下，然后几人合力将渔网全部放下去了。

这中间的过程大概要等半个小时，白葵回到船头，和陆滇玩男孩教给他们的小游戏。听说常年待在海面上，他们也会自己研发很多解闷的玩法，这在陆地上是学不到的。

正好白葵又输了一局，陆滇握住他的小拇指，还没开始惩罚，男孩突然站起身，倒退了几步往天上望去。

几秒后脸色大变，从船舱里抓出他阿爸，指着天际用极快的语速说了些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白葵不明所以，陆滇却眸色暗沉，同样抬头，掌心已经从拉着手攀上了白葵的后背，将人以保护的姿势半搂进怀里。

船主人走过来，语气焦急地说：

“不好了，要变天了，等会可能有暴雨和大浪，你们快进船舱躲一下。”

说完也不看他们的反应，快速去降帆，接着和另外两人去到船尾将渔网奋力往上拉，试图在风暴来临前将网兜尽力回收，以免风浪卷席海里的网会带翻船。

陆滇行动力极快，白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起塞进了船舱内，白葵坐在横椅上，看陆滇卷起袖口，快速检查将没关严实的窗口全部封实，又去翻放在凳子下面的救生衣。

给他仔细穿好橘黄色的救生衣后，陆滇蹲下身，从下往上直视白葵的眼睛，一字一句叮嘱道：

“我没喊你千万别出来，听见没有。”

白葵捏紧系带，声音有点抖：

“嗯，你别出去了吧，就和我一起呆在这里面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陆滇摸了摸他的卷发，没回答。

离开时陆滇俯下身，熟悉的冷冽气味将白葵包裹住，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只感觉脸颊上落下一片像云一般的轻触。

“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好吗？宝宝乖。”

话音在白葵耳边绕了一圈，就被愈来愈烈的呜咽风声吹散了，再睁眼时只能看见个背影。

天色在顷刻间就从晴阳高照变换到乌云沉沉，海面上狂风大作，无数海浪翻涌而起，打在船壁上发出噼啪的声音。

船主人的长胡子和头巾全部被风吹得四处飘起，他一手扶着船舷，一手拉住陆滇的胳膊。

“不要乱跑，等会船可能会歪斜，不小心就会掉进海里，你快进去吧！”

噼啪，一道雷电乍然响起，震得人脑瓜子都开始疼，闪电一闪而逝的亮光将陆滇锋利的眉眼照亮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