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七和弦+番外(137)
“别及时止损啊,唉……”
李文杰见平时不掺和他仨这些事苏澄过来了,一把把梁广川拉回去:
“杨舷,其实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正好东涵兄出国,你们可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独自思考下,先冷静下来,等他回国再好好沟通。”
苏澄站在杨舷的床下,仰头向他说着,满眼的诚恳:“而且,你和东涵兄这么难得,各种意义上的,半途放弃了多可惜。”
“对啊,多可惜!我还没在我身边看见过真gay……”梁广川又被李文杰怼了下,忙改了话锋:“我是说我赞成苏公子说的,你等他回来的,说不定他在波兰玩嗨了回来就把这茬忘了。”
杨舷背着身一直默不作声,也没什么可说的。
似乎只有他和尹东涵清楚,他们其实并没有在一起过,他现在也不过是追求一些越界的东西,还没有达到那个关系,却以那个关系的标准赋予自己权利,施加给尹东涵义务罢了。
这边听着室友们为他从未有过的爱情修修补补、出谋划策,那边揶揄自己凭什么这么恬不知耻、心安理得。
“谢谢你们,先睡吧,不早了。”杨舷将被子裹紧了几分,床下那三人也闷声回到自己的床位。
关灯后,杨舷把手机静音 蒙在被子里查了今天连阳到华沙的航班。
需要中转北京,而尹东涵坐的那班应该晚上八点在北京起飞,九个小时才能到。
他要在飞机上过夜吗?那能睡好吗?他到了华沙是不是还要倒时差?
杨舷又查了波兰。
温带海洋性气候的东欧,全年都是湿漉漉的,十月更是阴冷而多雨。
手机屏幕在蒙黑的被子里亮得刺眼。杨舷关了手机躺好。
但他可以去肖赛,可以去肖邦的故居了,他会很开心吧,至少会比和我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冷战强。
波兰,华沙——
和中国大陆六个小时的时差让尹东涵重新经历了一回午夜。从机场到酒店已是快十二点了。
“尹征先生就是阔绰,”Dr.关在两室一厅的大套房里转了一圈,回到尹东涵的主卧,摸了摸他房间里原木色的三角钢琴:”还考虑到他儿子要练琴。”
尹东涵笑笑,把礼服挂好,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六个小时的时差,杨舷那边快天亮了吧?
“老师,我想先休息。”
“行,好好休息,倒好时差,后天就一轮了。”Dr.关以为尹东涵还芥蒂着前几天批评他的那几句话,又补充道:“没事,放松点,你已经比下那么多竞争对手了,能来华沙的可没有闲人。”
十月的风,已经开始带上了哨音,吹在身上,薄凉。
多雨的东欧平原久久未见这样的晴天了,明净的蓝,绸缎一样抖落开,一铺千万里,像海洋,深不见底。
尹东涵在阳光尚没来得及灼烧地面的清晨整装待发,坐上开往华沙国家爱乐厅的专车。高定礼服限制他只能端庄地坐在后座。
天边飘着几片云,丝丝缕缕,像落在水面上的白菊花瓣。
他望向窗外,手指在腿上敲着他一会要率先带上台的夜曲。他脑中只有曲子和杨舷,很安全,可以让它放空,自由驾驶着这具躯壳。
一直维持到他到了音乐厅,Dr.关拍拍他的肩告诉他加油。
他按序候台。
候台区的全身仪容镜前,尹东涵正了正白领结,离远镜子看了个遍被黑燕尾服包裹着的自己的全身,一如之前。
……一如之前吗?
“My prince,you are synonymous with radiant elegance and refinement.”
他还能记起试衣时,杨舷围在他身边故作刻意地夸他,用的都是那些当时不明所以现在后知后觉的措辞。
“My prince, I feel my heart surrender。”
你的心当时就对我臣服了吗?但我现在好像如梦初醒地把你丢了……
他再凑近一些,最后一次审视自己:向后梳起的头发,每根碎发的位置都留有精心设计过的痕迹;化着提气色的妆容的脸,眼窝眼眶的阴影高光衬得他鼻梁高挺到有了点混血的味道
尹东涵想对镜中的自己笑笑,但生扯着嘴角笑不出来。
这番样子,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吧。
国内正是七天的国庆长假,杨舷回了自己家。陪杨舶写作业、练琴、等尹东涵的消息…浑浑噩噩过了七天。
返校的前一天晚上——
杨舷坐在床头擦琴油,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杨舶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
原木色琴身上了油,在不亮的青白色灯光下也熠熠闪闪,像是收藏家手中敝帚自珍的老物件,没过多长时间便会在它执着的主人手中焕发新生一次。
杨舷随手拨下G弦,它依旧紧致,俏皮地响了一声,以作为对它主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