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喉+番外(92)
“我不想她们死,我想她们活着,都活着,”姜路泪水滑落,渴求地望着丁杰的双眼,“丁姐,我好害怕,我怕身边的人有天都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姜路越说越崩溃,他抓着丁杰的衣袖,倾身咬住他的唇,泪水的苦涩在舌尖晕染开来,他紧皱着眉头,妄想将丁杰吞进肚子里,
男人嘴角被虎牙划破,血腥味顿时充斥口腔,他尽数咽下,环抱着姜路怕他磕碰。
他见证过太多凄然的死亡,深知无人能逃过死亡,也无法决定他人命运,所以他没办法在死亡面前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也因此,他缺少安抚的能力,缺少人的共情。
但姜路的出现,唤醒了他所有感知,他也感觉到那个倾倒的天秤,正在逐渐平复,也逐渐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剧痛...
他这才顿悟,原来他早就把心放在姜路那里,所有情绪都被姜路一人调动。
“小路,”丁杰的手附在姜路脑后,将人按在怀中,嘴角出现一抹鲜红,染红了姜路的肩头,他闭上眼,感受着姜路的痛苦,颤声道,“我起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在。”
......
鸳鸯下葬那天,除了姜路和丁杰,还有秀娟奶奶,莫小颖和刘大哥。
天阴沉沉的,要下雨,秀娟奶奶被搀扶着站在墓碑前,念叨着,“鸳鸯,底下缺什么,就托梦给我。”
“还有我,”莫小颖揩掉眼泪,“需要什么就跟姐说,姐肯定办得到。”
刘大哥把花篮放到墓碑前,轻轻擦拭着鸳鸯的遗照,“鸳鸯,好好睡一觉。”
姜路气色极差,自从那晚崩溃后,他的心就豁出个血窟窿,将遗失的痛苦全部袒露在外。
鸳鸯的死,只是勾起伤痛的导火索,真正击垮姜路的,是他对生的执着,是夜夜折磨他的困惑,是命运的幻化无常,是始终不能感同身受的无奈和悲哀。
“鸳鸯,”姜路撬开干涩的嘴唇,拿出两块如意牌,在众人的注视下用石头砸成了碎片,他抓起那堆灰粉,用力一挥——粉末乘着风散落在空中,转眼不见踪迹,
天空依然阴沉,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小路,”丁杰挽起他,“回家吧。”
姜路点点头,握紧男人的手,脚步顿了顿,望向山的另一头,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
“怎么了?”丁杰看去,那里只有联绵不断的山脉,但也算是墓园的场地,他猜到那里或许是姜路的母亲,心跟着一紧,轻轻搭在姜路肩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姜路面白如纸,他收回目光,低垂着头,好半天才木讷地点了点头,走出很远,他又一次望向山的那头,眼神复杂。
他松开丁杰,回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再次回到丁杰身边,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吧,丁姐。”
回去的路上,下了小雨,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积攒流下,丁杰打开雨刷器,不放心看了眼副驾,发现姜路正盯着来回晃动的雨刷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丁杰面无表情,扶着方向盘,内里已经搅成一团,他开口,又闭上,想不到更好的安慰方式,于是稀疏平常道,“小路,待会儿想吃什么。”
“...”姜路缓慢地眨眨眼,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沙哑道,“丁姐,我想睡觉。”
丁杰得到回应,悬着的心也算放下点,他最怕的就是姜路一声不吭,现在有反馈就是好的,他连忙点头,“好,我们回去睡觉。”
姜路沉默很久,忽然露出疲惫的笑,望着丁杰的侧脸,“你那边培训怎么办。”
“...”丁杰顿了几秒,“我让师父替我去了,没关系。”
姜路歉疚道,“丁姐,我是不是...”
“不是,没有,不会,”男人目视前方,道,“听话,不想这些,”说完他把空调温度升高,姜路没再说话,倚着窗边,昏昏睡去。
等到旁边没了动静,丁杰把车速降低,扭头看去,姜路的嘴角已经干裂结痂,眼圈泛着淡淡的紫黑,像被鬼怪夺取了魂魄样,往日的活力尽数消失。
到了小区门口,丁杰把人叫醒,相互依偎着回到家,小呆也乖乖的,没有再撕咬玩具,安安静静趴在床头,盯着主人入睡。
丁杰收拾好屋子,把上次买的食材拿出来解冻,打算煲汤,正在厨房忙活,突然听见卧室里的哭泣声,他失神差点切到手指,连拖鞋都跑掉一只,推开房门...在昏暗的光线中,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姜路搂着小呆,听见声音猛地抬头,眼泪就挂在下巴,被夜灯照的亮的刺眼。
“丁姐,”姜路用力擦掉眼泪,闷声道,“我没哭。”
丁杰扶着门框,两人就这样对视许久,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抱住姜路,“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