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296)
“原来是这样。”程廿还想详细问问,但是观察到那个盯梢的打手明显不耐烦的神色,识趣闭上了嘴。
车辆猛地急刹车,车内的人都因为惯性往前扑了一下,赵迅的伤口磕到了车坐椅边缘,伤口又往外冒血。程廿吓得魂不附体。
“不碍事。”赵迅毫无痛苦的表示。
急刹车是因为前方带路的越野车辆停了下来。紧接着,那辆车上发出男人暴喝,女人的嘶吼,拳脚到肉的动静,带着恶意的诅咒和谩骂。程廿听着尖锐的争吵和痛呼,心脏也跟着剧烈颤抖。
很快,前面那辆车车门打开,贺罹下车,怀中还抱着一个不断挣扎的人形,往后面这辆车移动。
他不能再让宋知习跟那个女人呆在一辆车上,那个女人迟早会把所有人逼疯。
贺罹让第二排的同伴去第一辆车里,拉扯着宋知习换了一辆车。比起卡翠娜的疯狂,程廿则顺从得好像车上没他这个人一般。
两车继续上路。
宋知习的身孕已有七个多月,但他挣扎起来完全顾忌不上腹中的胎儿,上车之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排的程廿,只是顾疯狂地试图挣开男人的胸膛,男人顺势将他制得更牢固。他往对方的手腕上狠狠咬去,贺罹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手腕上一圈血液流淌下来。宋知习整个人彻底失去理智,暴躁的情绪在弱小的身体里汹涌流窜,他好像一个持续发病了很久的疯子。
好在他已经耗尽了力气,在男人的软语哄声中,渐渐脱力,又因多日无休无眠,昏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
窗外天色漆黑,宋知习被什么惊醒过来,第一眼见到头顶男人关切的目光,宛如见到一只厉鬼,下意识动作,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程廿被那响声惊醒,透过车座的缝隙,警惕地观察两人。
宋知习看了看自己又麻又痛的手掌,又看了眼男人微微泛红的刀削般的侧脸,苍白的小脸僵住了。
他成了一只脆弱的惊弓之鸟,迅速将自己蜷起来,小小的一团往角落里缩。莹莹泪花闪动,小鹿受惊似的眼眸中闪烁巨大的恐慌,牙齿不受控制地喀喀作响。为了远离眼前的男人,几乎滚下座位。
贺罹脱下身上的皮夹克,缓慢地落在Omega单薄的脊背上,将他包了起来。过程中用手护着他隆起的肚子,是细心的保护的动作,仿佛雄兽安抚孕育生命的雌兽。
Omega毫无反抗,身体像一块僵硬的石头。二人就像是两块同极但力场差异巨大的磁铁,Alpha身上的磁场让他只想远远逃离,靠近便痛苦不堪。
十分钟后,男人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宋知习在他怀里安定下来,垂下眼眸,躁动的Omega信息素被抚平。
男人定定地望着怀中的Omega,眸光渐渐迷离。
程廿沉默着,观察着,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实则他早已寒毛倒竖,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无比怪异。
窗外下起了雨。
车停了,窗外是一片密林,根本没有路,可是他们就是在这样的道路中驾驶了一天一夜。
阿琴领着装食物的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冒雨过来,将一半食物和水交给第二辆车的司机。在窗外看了眼贺罹以及裹在夹克衫中的Omega。她道:“前面要经过一个村庄,但是出这片林子的时间不够了,这回吃完东西后就不停了,直接走吧。”
贺罹接过递来的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凝视窝在座位上皱眉睡得极不安稳的Omega,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顿了一会儿,道:“略作修整,我去一会儿。”
说完,将那块压缩饼干丢向后座。
程廿看到地上的食物,咽了口唾沫,他与赵迅一整天都没有进食饮水了。
贺罹下车,说:“你看好人。让其他人休息会儿。”
阿琴却道:“你要进村?没时间了,万一条子追过来……”
贺罹不应,在雨中独自走向村落。
阿琴坐了进来,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宋知习身上扫来扫去。或许是感知到外界的恶意,Omega在梦中皱起了脸。
男人的离开让程廿极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捡起那块压缩饼干,拿出藏在角落舍不得喝的一口水,先喂给了赵迅。他的手腕也被麻绳捆住,但还是留下了一定的行动自由度,这伙匪徒可没有耐心给人质喂水喂食。
Alpha的忍耐力和抗击打能力很强,进食之后,赵迅体能短暂循环起来。
寂静的一个半小时过去。贺罹回来了。
山路湿滑,男人鞋帮子上沾满了泥,单薄的中衣湿透,头发也是潮湿的,发型很乱,胡渣也来不及刮,下半张脸泛着青色,显得很颓唐。
他把沾了水和泥的靴子以及湿漉漉的中衣脱下,上了第二排座位。他回来后,阿琴便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