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227)
程廿收拾好随身物品,不敢多呆了,又不敢被人发现他要出国的打算,于是房间里还留下了一部分物品,用来麻痹监视他的人。这种时候许夫人给他准备的现金和□□就派上了用场,他找了个小旅馆,提心吊胆地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风城郊外的国际机场。
北方的空气质量没有南方好,在清晨还起了场雾霾,薄雾后面的苍穹,朝阳投射下一片橙黄。
与他同行的分别是T大历史系和法学院的两位老师,他们跟程廿不熟,机场门口才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抱怨着因为大雾天气,路上车堵了一阵,幸亏出门早,不然误了飞机就大事不妙了,又问程廿怎么不跟他们一起拼车过来,程廿含糊应付了两句。三人结伴去取票口取票,然后办理行李托运。
程廿身背一个不大不小的旅行挎包,里面只有电脑、手机、一套衣服和证件,其余的什么都没带,这么点行李可以直接上飞机,不需要托运。
国际航班惯例需要在起飞前三个小时就到达机场,所以清晨六点半,机场大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在喧嚣和浮躁中,程廿却越来越紧张,他像一只警觉的兔子,竖起耳朵,瞪着眼睛观察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随时防备着周围伸出的利爪和獠牙。
连历史系的老师都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他是不是对坐飞机有阴影。
排队取票的时候,他接到一个未知电话。
这个手机是许婷给他的,里面的号码只有许婷和唐教授几个人知道,程廿没多想,拿起手机接听:“喂?”
回答他的,是电话里面传出阵阵难耐的喘息。低沉的、粗狂的、原始的、潜藏难以遏制的欲望。隔着电话声波,似乎能感受到Alpha喷薄的热气就在耳边。
程廿的拇指微微颤抖,全身血液冻结了似的,像是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刺骨魔音。赵煊还是知道了这个电话,他被发现了!
又一个念头击中了他——七月中旬,赵煊的易感期。
易感期是Alpha最脆弱、痛苦的时机,期间他们对Omega的渴望达到巅峰状态,会迫切地汲取Omega的信息素,并与他们交合,若不幸没有愿意陪伴其度过易感期的Omega,就只能使用强效抑制剂扛过去。
程廿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起前两天丢失的个人物品,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摆在他面前。
他又觉得不可思议,堂堂赵煊,在易感期还能缺Omega?为什么要沾染自己信息素的衣物?
一刹那,纷繁复杂的心绪涌入脑海,程廿睫毛翕动,喉结滚了滚,颤抖着嗓音说:“你打错了,再见。”
“别挂!”Alpha回复伴随十分不稳定的呼吸音,听这那熟悉的音色,程廿完全确定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我说你打错了!”程廿拔高音量。
“阿廿,别挂。”
完了,他费尽千辛万苦逃避的幽灵,彻底缠上了他。
程廿默然不语,不知道该不该挂这通电话,过了很久,哑声道:“你想怎么样?”
远隔大半个国家的南方城市,赵煊在某个暗无天日的隔离加固病房内,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某处,喃喃:“我在易感期,第三天,我想要你。”
与他那边相对的是程廿身边嘈杂的环境,怕同事们听到,程廿走出队伍,低声嘲弄般道:“易感期就去找别的Omega,我没有义务陪你浪费时间。”
“不,我只有你一个,没有别人。”赵煊抬手捂住了一只眼睛,嗓音很是颓废,“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我求你回来吧,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保证,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我们结婚吧……”
一瞬间,好像有道闪电击中了程廿。结婚,过去十年他想都不敢想象的美好字眼,在这个灰蒙蒙的清晨,赵煊在远隔千万里的地方说了出来,可他已经不想要了,彻底地弃如敝履。他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易感期的Alpha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这话说晚了,如果赵煊能在与赵鹤行拉锯之际果断带着程廿领证结婚,程廿或许就走不了了,但是他踌躇了,他在得知自己心意之后,还被家族利益和政治联营掣肘,拖延到程廿得知一切的那一天。结果就是万劫不复,毫无挽留的余地。一想到这里,赵煊就恨不得把钱伟和屈秦风杀了!
“不要见屈秦风,不要跟那个保镖亲近,不要跟任何Alpha说话,”赵煊腾地在黑暗中站了起来,怨恨又贪婪地说道,“我会嫉妒得发疯,然后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程廿咬紧了牙关,愤恨道:“赵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会把你捆起来,让你连房间都出不去,闻到你的气味,我就想一天到晚地c你,用信息素让你原地发q,然后让你体会一下我在易感期里的痛苦。可是,我又怕把你伤着、吓着,你就再也不理我了……”赵煊把头抵在墙壁上,那上面全是这些天来他发泄暴躁留下的破坏痕迹,他靠着墙缓慢地跪了下去,以虔诚的姿态卑微乞求,“阿廿,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