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极琪压制着窝囊的心情，哑声说：“你……就没有，一点点真心实意？”

“没有。”程廿果断道。

赵极琪忿忿不平地说：“骗子，人渣。”

程廿苦笑了一下：“其实，还有一点真心的意图。”

赵极琪的喉结滚了滚，眼里又冒出一点希冀。

“我也是真心想找个机会跟你说明白。”

“说什么？”

程廿沉沉呼出一口气：“虽然我在学校里能假装看不见你，实际上我一开始就忌惮你，最怕你来课堂上捣乱，怕你到处宣扬我和赵煊的关系，怕你让我名声尽毁丢了工作，怕你干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简直怕得要死，看到你就头疼，比论文憋不出来还难受。但我不能逃避，因为你会不依不饶地跟来，看我出糗是你的乐趣。”

“原来你那些时候是这样的心情。”

程廿点点头：“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一点假都没有，今天我终于说出来了，将自己的脆弱摆出来的感觉还挺好的，终于轻松了。”

赵极棋想起曾经做的缺德事儿，越听越想穿越回半年前抽自己几巴掌，他扶着额头，两根手肘撑在桌上，满脸沮丧道：“我知道你一开始对我印象不好，我惹你生气，找你麻烦。你讨厌我、忌惮我，这些我愿意弥补，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对我改观一点呢？”

“第一印象是很厉害的，可能一辈子都更改不了了。” 程廿表现得像个老道的过来人，“你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喜欢你的Omega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赵极棋默了半晌，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程廿又往后挪了挪，皱起眉头。

“程廿，我告诉你，我对你不是随随便便，而且跟那什么狗屁吊桥效应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是头疼我老是纠缠你吗？”他扯出一个乖戾的笑容，无端让程廿心旌颤抖、后背发凉，他接着说，“你放心，接下来你会更头疼的。”

“就算你的喜欢是真的，那我也有拒绝的权利。”程廿，“说一千，道一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能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

程廿被他的霸道语录震慑住。

赵极棋把自己的那碗粥放到转盘上，转到他面前：“快吃，吃完送你回家。”

……

两人出去之后，程廿去前台结账时，工作人员说已经结过了。

赵极棋在前头走着，嘴里哼着小调，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没心没肺形同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程廿心道这下岂不是又欠了一顿饭，然后看准时机，趁他不注意，溜到门口，拦下一辆才卸下一对来住酒店小情侣的出租车，上去就让司机快走快走。

“先生，这么晚了，去哪儿啊？”司机熟络地问。

程廿想了想，说：“素心公馆。”

“呦，富人区啊，那片儿小区不让靠进，您可得下车走一段路。”

“我知道。”

“得嘞！”

司机是本地人，用当地方言跟他聊了一路，程廿累了一天还要跟他周旋，下车之后简直快虚脱了。

素心公馆是屈秦风在灵昌市的住所。程廿拖着一声疲态敲了敲门，保姆来开门，见到他就喜出望外地回头喊：“屈总快看，程先生回来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屈秦风还坐在沙发上发呆，身上的墨绿色西服套装还没换。茶几上全是熄灭的烟头，手上还夹着一根，快烧到手指了。

他扭头看到程廿，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身子往前倾了倾，却又沉回了沙发上，似乎不打算站起来了。

程廿慢慢靠近他身边，闻到了Alpha周围满是信息素沉淀的味道，鼻尖一酸。他应该这样一个人坐了很久。

他应该生气了，程廿想，自己设计让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面前出了洋相，不论这个人脾气多好，都会怫然不悦甚至恼羞成怒吧。

这样更好，他可以给这段关系做一个迟来的了断。

程廿的心跳得很厉害，无比真挚地沉声道：“屈总，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屈秦风甩掉了烟蒂，深邃的眼眸似静水流深，嗓音微微沙哑：“看来，你早就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屈秦风不是眼瞎，他能看出程廿虽被赵极棋扯过胳膊，但后面的一路，他是自愿跟随他跑出婚礼会场的。如果不是自愿的，任Alpha有多大力气，都不可能在几百个客人的阻挠下强行将Omega带走。屈秦风出去之后，第一时间给季小岚打电话询问了程廿和赵极棋的关系，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荒谬的答复——赵极棋是个舔狗。

尽管季小岚怀这个人恩怨的话不能全信，但屈秦风还是明白了，程廿并没有把他的全部都展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