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重映(91)
明秋信了,他有点在意地问:“那现在呢?”
陈方砚无奈一笑:“现在是心疼他更多一些,他这几年发展不好,之前和前公司解约又打了很久的官司。我也跟他说的,如果太累了,不如休息一段时间。”
国内电影市场生态一直不好,尹凡棠对片子要求太苛刻,没少和公司闹矛盾。
明秋叹了口气:“他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圆滑,他挺理想主义的。”
陈方砚看了他一眼,说:“你挺了解他的。”
“我不知道……”明秋有些茫然,他想起重庆的那个小天台,尹凡棠的秘密基地,尹凡棠在那里给他念过诗,他说他拍电影是为了帮助观众短暂逃离现实。
这个原因听起来虚无缥缈,可是又真诚地让人感动。
“坚持自我的人却只能走下坡路,太让人寒心了。”明秋说。
“人生如何,各有选择罢了。”陈方砚很平静地说。
明秋没说话,潮水扑上岸发出声响,他想了很久才开口:“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尹凡棠是一个失败者,起点那么高,混到今天却籍籍无名。但这个崇尚效益的时代,还有这样的坚持,我觉得很可贵。”
“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明秋半垂下眼睛,表情变得温柔,“明明知道不讨巧,没回报,但还是坚持自我,尹凡棠是很强大的人。”
陈方砚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后悔过呢?”
明秋皱眉,好像感受到了一阵不属于自己的疼痛,他慢慢地说:“那也很正常,人都会软弱。”
陈方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该回去了。”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回走,陈方砚把西装脱下来拿在手里,表情轻松很多:“我可能对你有些改观。”
明秋一愣:“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的事。”陈方砚说。
明秋心头一紧,淡漠地说:“这事与你无关吧。”
陈方砚觉得明秋确实挺有意思的,比如现在,就像猫咪炸了毛。
“他的事,都跟我有关。”陈方砚微笑着说。
刚才那种和谐的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明秋不太高兴地讲:“陈总,你们应该已经是过去式了吧。”
陈方砚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不重要。”陈方砚含混地说。
明秋停住脚步,表情很认真:“抱歉,陈总,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唐突。我不知道你对尹凡棠是什么想法,但他现在身边的人是我,我希望你跟他保持距离。”
陈方砚快憋死了,他勉强维持着表情。
“我这人不太懂爱情,也不太相信,但我没办法想象尹凡棠不在我身边。”明秋握了握有些颤抖的手,“我这些年辗转各地拍片,拍了那么多悲欢离合,最放不下的还是他。”
陈方砚静静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在原地等你呢?”
明秋感到一阵刺痛,他苦笑着说:“我只好祈祷吧。”
陈方砚叹了口气,他用年长者的口吻说:“明导,过好当下才最要紧。”
明秋从陈方砚的语气里品出一丝苦口婆心,他觉得有点奇怪,他想他俩四舍五入都算情敌,陈方砚跟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方砚也不打算久留,他明天还有工作,简单和明秋告别之后就上车离开了。
明秋呼出一口气,这一刻,他很想见尹凡棠。
明秋走到尹凡棠房间门口,抬手敲门,是梁易舟过来开的门,他看到明秋就笑了一下:“明导,你找尹老师?”
“他在吗?”明秋问。
“他去打牌了。”梁易舟说。
这边偏僻,大家平时没什么娱乐项目,就爱凑在一起打牌。
最常用的地点就是剧组租下的那幢民房,最上面就是明秋住着的阁楼。
明秋道了谢,转身往外走,时间已经很晚了,那幢亮着灯的房子在黑夜里格外突出,明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中间桌子围着四个人在打掼蛋,尹凡棠没参与,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正在做一个不太认真的围观群众。
尹凡棠是最早看到明秋过来的人,他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直到明秋走到他面前。
“陈总走了?”尹凡棠问。
明秋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又说:“你又不打牌,坐在这里干嘛?”
“在等你回来啊。”尹凡棠笑着说。
尹凡棠的直白让明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高兴,于是他说:“那上去坐坐吧。”
尹凡棠站起来,穿过人群,跟着明秋上楼。
这也是尹凡棠第一次进明秋在这里的房间,一进门,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