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傅琛绝对不会干涉他回家,认为这是何家的家务事,可这一次居然说了那种话。
何青荷幽幽地叹了口气。
尽管傅琛的提议非常诱人,何青荷也很想让傅琛陪着他,可他还是必须独自面对兄弟与父亲。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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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荷花了很多工夫准备礼物,到了周末的时候,驱车去往何家。
三兄弟的父亲何丰启住在何家的老宅里,何家的宅子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说历史价值吧,也没有,豪华也不算那么豪华,只不过是何丰启出来独当一面的时候,与妻子的第一个住宅。
房子的构造与风格都落伍了,不少设施已经陈旧,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劝过何丰启,让他搬出来换个房子住,何丰启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说这里是他和亡妻当年的安家之处,搬出去他就没有家了。
自从妻子去世以后,何丰启一个人带着三个儿子住在原来的家中,直到儿子们长大,羽翼丰满,陆陆续续离开宅子。
何丰启是出了名的深情,他一直对亡妻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留守在老房子里,也没有再娶。
特别是这些年,他把公司的权利放给大儿子何轩柏,越发深居简出,甚至开始不愿意跟其他人来往。
何丰启一个人独居,所以,何青荷与何亦竹大半年没来看父亲,就显得特别不孝顺。
何青荷带着东西回老家,他抵达的时候还没到饭点,下午的阳光直射在何家宅子上,将墙壁照得更为老旧,就像给人照相一样,光线越是热烈,脸上的褶皱越是清晰。
何青荷抿抿嘴唇,拎着礼物进屋。
家里只有两个在何家做了很多年的帮佣,见何青荷来了,笑着喊他:“二少爷。”
何青荷听了莫名惭愧,同样对他们微笑,给他们塞了两个红包。
帮佣们告诉他,何轩柏早上就到了,现在正在书房跟何丰启聊天。
何青荷走到书房门口敲门,何轩柏让他进去,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何丰启正坐在书房的藤椅上,见门口来人,抬起眼睛。
他头发花白,唇角下垂,目光沉沉地望着何青荷。
依稀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年轻时的英俊,可他倚着藤椅的靠背,姿态松弛,没什么精神气,看着像七八十。
说起来何丰启才刚六十,不该如此老态。
何青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拎着礼物,喊了一声:“爸。”
何丰启笑了笑,应了一声:“诶,来了。”
何青荷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说:“这些给您补补身体。”
何青荷找来的礼物自然是稀有珍品,但何丰启看都不看,只是说:“放那里吧。”接着他转过头对何轩柏说,“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何轩柏回答:“我们说到N城的企划案。”
何丰启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说:“N城我好久没去过了,但在那里还有几个熟人,你如果希望项目顺利的话,可以派人去拉拉关系。”
何轩柏立即说:“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有突破口,还是爸有门道。”
何丰启笑了几声,跟何轩柏具体讲那几个人的事。
何丰启与何轩柏聊得火热,何青荷插不上嘴,在旁边安静地站着。
说是把东西放到一边,可书房里哪有合适的地方,何青荷只能继续拎着礼物。
何丰启也没说让他坐下,何青荷一眼扫过去,竟然没在书房里看到多余的椅子,何丰启坐的藤椅,连何轩柏都是坐的何丰启以前的办公椅。
等何丰启和何轩柏聊了大概半小时,何青荷也站了半小时,何轩柏才突然想起旁边的弟弟,说:“你站着做什么,自己找地方坐啊。”
何青荷依旧没动。
何丰启这才说:“哎呀,我退休了,反正也没人来,就把书房的沙发撤了,多摆了几个书架。”
何轩柏把帮佣喊进来说搬椅子,那俩帮佣论年纪是何青荷的两倍多,何青荷哪好意思让人家动手,把手里的礼物交给帮佣,自己搬来两把椅子到书房,一把坐下,一把留给何亦竹。
何丰启与何轩柏又开始聊起来,何青荷便乖乖坐着,听他们讲话。
何亦竹闯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父亲和大哥亲亲热热聊得热火朝天,二哥安静地守在角落,没人理他。
多少年了,还是同样的画面,何亦竹的火气噌地一下冒出来。
“何必把我们都喊来呢,爸爸明明只有大哥一个儿子。”
何亦竹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何轩柏则是一开口就批评他:“说什么呢,爸在跟我聊正事,你自己迟到不说,还一来就咋咋呼呼。”
何丰启听了何亦竹的话也不恼,冲何亦竹笑笑,说:“小竹来就热闹了,找个位置坐。”